(九)
周一清晨,成欣然破天荒的没有去早餐摊吃早饭。因为赵新萍今天没开门。她在家做了点简单的早饭,一人一杯奶,两片面包夹着花生酱,囫囵的吞下去。
成欣然昨夜几乎没睡,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就一直待在按摩店的外间,因为赵新萍拒绝给她并上按摩床。
赵新萍絮絮叨叨半宿,把她和成江海离婚的事情,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养孩子而成江海一个人在南方逍遥的事情,把还要给成欣然攒钱上大学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
从小到大,这些事估计讲了得有一万遍吧。
赵新萍不容易,负重前行的路上还得搭上她这只拖油瓶,成欣然都知道。
后半夜,赵新萍挂着满脸的眼泪去睡觉了。她说要休息一阵,不开店了。还说要去旅游。成欣然知道她只是说说,最多歇两天,她就会重新挂着笑脸营业,然后再忍受那些咸猪手的骚扰。
成欣然明明只有十五岁,但她的思维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有些事她清楚的明白:历史是反复的,她们这对母女的生活没有斡旋的余地。
成欣然背着书包,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看见陈勉从那间早点摊子踏步出来,骑上死飞。
成欣然没心思和他打招呼,本来也不是打招呼的关系。
她潦草点了下头,“班长好。”
陈勉没停留,冲她摆摆手,先一步进入学校。
成欣然坐在座位上,听着祝一松和宇文桥侃大山,说得净是德云社的段子,她才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但她看见陈勉拿了张的A4纸走进教室,心情又飘忽起来。
A4纸被陈勉裁成一条条,飘起来像穗子一样。
“摸底的排名我放讲台上了,大家自己来取,只关注自己的成绩,有疑问的部分放学去邵老师办公室核对。”
座位上的同学们迅速拍成了草草一队,陈勉先撕下了自己的,离开讲台。
怎么就没一件好事。
成欣然叹口气,起身准备排到队尾。
突然被扯住了手腕,等反应过来,陈勉的手已经松了,那一下轻的好像从没握过。
陈勉从兜里拿出一张细长的纸条,递给她。
“你的在这儿。”
成欣然抿抿唇,接了过来。声音小小的:“谢谢。”
她坐在座位上研究成绩,咬着嘴唇,眉头也死皱。理科真的是太差了,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惨不忍睹。似乎也不能用那天痛经来说服自己成绩差,她本就不如这些同学聪明。
陈勉看着她的侧脸,嫩色的嘴角抿着,很严肃。和昨天晚上那个往男人头上抡扳手的成欣然勾连不起来。两个她是割裂的。
为什么她有这么多面,哪一面是真的她。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个荒唐又瑰丽的春梦,想知道她在床上是不是和梦里一样分分秒秒都控制着他的欲望。
陈勉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把心里那些禽兽想法强压下去。
他吐口气,对成欣然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我学习也不差。”
成欣然看陈勉,他眼神里没有嘲笑和揶揄,她接收到了他的好意。
“好的,谢谢班长。”
放学,成欣然惦记着赵新萍,铃一打就往外跑。
她在公交站等着公交,没过两分钟,陈勉蹬着自行车过来,停在她跟前。
“回家?”
“嗯。”成欣然向后退一小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我去那边补数学。”陈勉指着不远处一栋高楼,上面写着学而思一对一课后辅导。
“嗯,加油。”
这油还不如不加,听着阴阳怪气的。
陈勉忍了忍,继续说:“我们课后班的老师出的题挺不错,我明天拿给你。”他回身看,公交车已经过红绿灯,说话就要进站。但他没走,在等她的回答。
她点头:“谢谢。”
“不客气。”他笑了。
成欣然突然发现,陈勉笑的时候很好看,还有两个小酒窝。把他原本看上去不近人情的脸中和得亲切了几分,不比电视里那些唱歌跳舞的爱豆差。
成欣然看着陈勉离去的背影,那种火车脱轨的情绪又冒出来了。
之前有过一次,就是他在去实验教室路上逗她那回。
成欣然这个年龄,说到喜欢,尤其是少男少女之间的喜欢,都是带有禁忌感的,仅仅是想象都不好意思。她忍不住嘲笑自己,乱想什么?
邵老师把他们安排在一起,陈勉是班长,帮助她理所应当。想东想西,不如多做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