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十来分钟,温既琛起身离开,指着墙上的画说:“那给我,我看挂新家合适。”
任济心底掀起巨浪:“温总,你送我的新家礼物……”
温既琛:“池奚挺喜欢。”
任济辩解:“我只是说他夸过这幅画。”
温既琛:“夸过就是喜欢。”
任济可怜:“你给他再画一幅?”
温既琛低头看了看手腕,叹息:“现在画工没那么好了。”
一分钟后,任济眼含热泪,目送温总扛着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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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乐人到了海城三天还没走,不仅没走,还给池奚打电话继续约他出门。
池奚正要出门去上班,当然出声拒绝了他。
“那等你周末能带我去参加你们这里的聚会吗?”邹乐在那头停顿片刻,“说聚会好像不太准确。是你们海城某个大人物的葬礼,听说要办得很隆重,都上报纸了。”
哪个大人物?没听说啊。念头从池奚的脑中转了一圈儿,转眼就有了答案。
老宅管家把一份葬礼请柬交到了他手上。
池奚一看,脸就沉了下来。
还能是谁的?那老东西想给温嘉永补办的豪华葬礼呗。
“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池奚匆匆挂断了邹乐的电话,就这么站在公司门外和温既琛通话。
池奚想不通:“葬礼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还瞒得住这个圈子里的人?别说圈子里了,普通人都能扒出个七八分!他觉得他自己身上这出丑闻传出去很好看吗?”
还是说觉得……温既琛到时候的脸面会更难看?
这不是疯子吗?
温既琛语气平稳:“人老了,病了,为了重新找回威严,难免做点儿昏聩的事。”
池奚动了动脑子,猜测:“然后他不会是想在葬礼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揭露你是温嘉永的儿子吧?”
“嗯,不过他给了我第二条路走。”
“什么意思?”
“他要我抱着温嘉永的遗像,在他新迁的坟前,跪地磕头,哭得够诚心,他就不会往外公布这个秘密。”
好恶心。
太恶心了这人!
池奚五官皱成一团,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在五脏六腑间来回冲撞。
“他这话……温总信吗?”
“当然不信。如果我是他,当然是继续公布。有了前面抱遗像磕头哭的铺垫,接下来公布的内容就更顺理成章了。”
“那下面……”
“不管。”
“不管?就让他这么搞?”池奚咬牙切齿。
温既琛还安慰他呢:“嗯,你不用去葬礼,这几天新闻也不用看。”
池奚烦死了:“那是不看就能行的吗?”
他两眼一闭,心说还不如下毒毒死那老东西算了。
温既琛还笑呢:“池少这份儿护短,有天竟然也落我头上了。”
池奚:。
说这么心酸。
你他妈又套路我是吧?
池奚一咬牙:“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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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既琛本来人在公司,接完池奚的电话,就开车开回了温家。
温家老宅气氛森然,不过以前老温总没回来的时候,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驶近大门,温既琛一眼就看见了在那里等他的池奚。
太他妈乖巧了。
温既琛走下车,池奚也一眼看见了他。
“怎么不直接在公司见?”
温既琛怎么好说,他不想让小少爷在公司看见他姿态还那么威风,同情心顿时打个对折呢?
温总就简单总结为一句:“你来看我,我想亲你,怎么方便?”
这倒也是实话。
池奚正习惯性地想呛回去,你想亲就能亲得着吗,话到嘴边,想着温总没人疼没人爱的,算了……反正他其实也有点……想温既琛了。
也不叫想,就是突然一下和温既琛分开,又总得惦记着温总那里的情况,惦来惦去的,很不舒服,就想见面。
所以到刚才那会儿,他骨头缝里都流窜着一种不知名的兴奋和期待。
池奚把念头扯回来,指了指门里:“这儿就方便?”
温既琛笑说:“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光明正大当面行事吧。”
池奚想想也是,搞那么憋屈干什么?他立马跟着温既琛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谁知道进门就撞上了老温总。
他坐在轮椅上,左边候着个护工,右边候着个家庭医生。看起来还是很有派头的样子。他别的什么也没干,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尊泥塑。
不过随着池奚二人进门,这尊泥塑立刻活了过来,脸上又呈现出了怪异的表情。
“温既琛。”老温总手边又发出了声音。
那电子音听得人很不舒服。
老温总的目光从池奚身上转了个圈儿,紧跟着手指屈伸,那声音就又响起:“你真是虚伪又可笑。”
池奚:?
骂谁虚伪可笑呢?有你虚伪可笑?
老温总艰难地牵动面部肌肉,目光怜悯地盯着池奚,嘴角却不自然地向上,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表露出个得意的姿态。
“你不还是一样……”他手边发出声音。
这声音一发出来,家庭医生和护工都缩了缩脖子。
老温总的确是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