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来的。”他哑着嗓音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不要命了吗?!”
他想都不敢去想,要是季棠受到一丝伤害,他会多么的崩溃,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们所有人。
季棠感受到身上的这具躯体在颤抖着,向她传递着他的惶恐不安。
她蠕动着嘴唇,解释道:“宴清,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陆瑾跟裴煜。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你的保时捷,还碰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说是程家的司机,但陆瑾从来没在程家见过他,我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我之前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只是我先找到了你而已。”
沈宴清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无力的躺倒在地,他用手臂遮住眼睛。
过了一会,他艰难地开口:“小棠,你怕我吗?”
“怕?为什么这么问?”季棠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到了晚宴上的事是我做的,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沈宴清挪开了手臂,他的瞳孔里映射着如银线一般的雨丝,像轻纱一样笼罩在田野之间。他的眼前仿佛被一片白蒙蒙的薄雾遮挡住了视野。
季棠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全身都湿了,像个落汤鸡,身上还沾上了不少泥土,整个人像是在坑里打过滚,脏的要命。
她嫌弃的啧了几声,手在身前动来动去,就是不敢下手去擦。
“小棠?”见季棠没有回应,沈宴清鼓足勇气叫了声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经历了刚才的逃跑,他不想再逃避下去,就算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就在季棠张开口,准备回答他时,天空突然闪过白光,响起了一阵轰鸣的雷声,吓得她抖了一抖,嘴里的话也变成了:“打雷了,春雷吗?”
沈宴清叹了口气,他用手撑着地,准备起身,躺着淋雨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微微一怔,抬眸望去,他的瞳孔里映射着她放大的五官。
季棠笑着说:“沈宴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多想。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现在问我怕不怕你?你是淋雨淋久了,脑子也被水淹了吗?”她抬了抬手指,示意他扶着她的手起来,“你啊,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她可是手握剧本的穿书者啊。
她今晚之所以赶过来,其实不是怕那些人伤害他,她是来阻止他的。
因为是复仇爽文,他又是男主,在原本的剧情里,他复仇的手段狠辣,始终游走在法律边缘。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融合后的世界是一个讲究法律的世界。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违反乱纪的道路,为了复仇,误入歧途自毁前程。
沈宴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担忧随着季棠的话化为了一阵轻烟,随着雨声消散而去。
季棠用另一只手挡在头上,试图遮挡一点雨。雨那么大,自然没什么效果,主打一个心理作用。
她催促道:“快点,宴清。起来走人啦,下雷雨呢,你想坐这过夜吗?我可不会陪你啊!”
有些熟悉的话语。
他一时竟分不清过去与现在。他低头浅笑了一声,伸手再次握住了季棠的手。
第101章 季棠的心意
陆瑾跟裴煜走在昏暗的小路上,他们弄丢了季棠。
两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阴沉,看得出心情十分的糟糕。两人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慌乱地在路上飞奔着,寻找着季棠的身影。
雨声潺潺,像在溪边,可谁都没有赏雨的心情。
两人对没有看住季棠这件事都感到十分的自责。
怕打草惊蛇,引起匪徒的注意,他们甚至不敢拨打季棠的电话。
民警也在焦急地在周围搜索,那两个停止路边接应的司机意识到不对后就夺路而逃了,有一辆警车追了过去。
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陆瑾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烦躁过,身上湿漉漉,眼镜也被雨水淋湿,视野里一片模糊。他干脆摘下来,折好放进了西装口袋。
裴煜比他喜怒于色一点,他骂了一句“该死”懊恼地踢了下路边的石子,石头腾空而起,击中了某个物体。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声闷哼声。
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朝田野深处看了过去。一个民警察觉到两人神情有异,走了过来。裴煜指了指发出声音的地方,做口型道:“那里有人。”
民警点了点头,跟另外一个警察对视了一眼,两人握紧手中的电击棒,跳到了玉米地上,蹑手蹑脚地摸索了过去。
这一片青纱帐是很好的藏匿之所。
没一会儿,他们就抓住了其中一个匪徒,在他的供述下,他们很快抓到了另一个藏匿的人。
确认沈宴清跟季棠没事后,陆瑾跟裴煜都松了口气。陆瑾拿起电话,给季棠打去了电话,听到一个机械女声,提醒他对方已经关机。
裴煜的耐心宣布告竭,他急急的问道:“怎么样?她没事吧?”
陆瑾眯了眯眼睛,说:“关机了,可能没电了。”
裴煜环视一周,说:“那怎么办,她会不会不知道凶徒已经被抓住了,一直躲着?这雨这么大,淋一晚上要冷死人的。”
陆瑾看着他欲言又止。
“干嘛这么看我,有话就说,都什么时候了。”裴煜撩了下湿漉漉的自然卷头发,雨滴顺着发丝落满了他的脸。
雨下得突然,两人也都没有带伞,即便有,他们也没心思打伞。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季棠。
“你有沈宴清的号码吗?”虽然不能确认他两是不是在一起,但总
“……你觉得呢。”
当然是百分百没有。
陆瑾想了下,又拿起手机,准备问程家人沈宴清的联系方式。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民警的喊声:“这里有人!”
他们愣了一下,陆瑾把手机随手塞回兜里,跟着裴煜一起往警察那里跑去。
他们听到警察在问:“你们是沈宴清跟季棠吗?”
随后听到一个沉稳的男声回答说:“是的。”
是沈宴清的声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陡然松了口气。
裴煜毫不犹豫地从坡道上跳了下去,他上下打量着季棠,接着来了个一问三连:“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叫救护车?”
季棠摇了摇头说:“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裴煜脱下西装,张开抖了抖,想撑在她头上替她遮雨,她拒绝道:“不用,我已经淋湿了,你留着自己遮吧。”
裴煜一个我字刚出口,他就看到两人相握的手,他话一顿,眉头拧出了一个川字行。
虽然知道季棠跟沈宴清的关系比其他人要更亲近,他很想说服自己,他们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亲密一点也正常——正常就怪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松手,像是在向他宣告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就是故意的!
裴煜呵了一声,他想忍但是没忍住,酸溜溜的开口:“沈先生看来伤的不清,手握得这么紧是因为怕自己站不稳摔倒吗?”
说完,他心里就涌起了一丝丝的后悔,他也不想对着一个刚获救的人这么尖酸刻薄。
陆瑾比他慢一步,他是从坡道上走下来的,当脚踩在泥泞的土地上时,他脚下一顿,脸白了白,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了,动都不敢再动。
他看着离他几步远的季棠,咬了下牙,强忍着恶心走了过去。
他一走近,刚好听到裴煜那句讥讽的话,他不由朝他看了一眼。裴煜被他一看,扬了下头,结果就是被雨水糊了一脸。
他扭头呸呸呸几声,把嘴里的雨水吐掉,摸了把脸。
在手电筒的打光下,他脸都黑了。
下雨讨厌,沈宴清讨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令人讨厌。
季棠除外。
能在工作之外见到她,是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陆瑾一开始觉得他莫名其妙,怀疑他是不是被雨淋出病来,直到他看到季棠跟沈宴清相握的手,他瞬间理解了他的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的手,好像要在上面盯出火花来才罢休。
他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氛围变得沉默又尴尬。
季棠现在最怕几大男主凑到一块,都说三个男人一台戏,她不想看戏,也不想成为戏中的人。她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她出声,陆瑾就把视线挪回到了她的脸上,淡淡开口道:“没事吧?”
季棠点了下头:“嗯,他们没发现我跟宴清。”
沈宴清看着空荡荡的左手,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用余光扫过三人的面庞,他用手指狠狠抠了下右手手心,随后貌似不经意地抬起了这只手。站在路边的一个民警恰巧看到,他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位先生,你手是不是受伤了,好像在流血呢!”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朝他的右手看去。
沈宴清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说:“可能刚才不小心划到了。”他看了一眼季棠,笑了下,“不痛的。”
季棠皱了皱眉,上前一把拉过他的手,只见的右手手心有一道很深的割伤,正在往外冒着血花。
雨水冲淡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加上她神经一直紧绷着,一直都没发现。
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这么严重还说不痛,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在赤白的手电筒灯光下,他的脸白了不少。
她该早点发现的。
季棠有些自责。
沈宴清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心里被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包裹着。他要让陆瑾跟裴煜明白,季棠对他就是不一样的。
他稍微使一点手段,她就看不到他们了。
他说:“真不痛,只是看上去严重,皮肉伤而已。”
绿茶味四溢。
陆瑾跟裴煜心里都清楚,沈宴清这伤是真,拿伤卖惨更真。
他们才没那么蠢,上赶着给他送人头,让季棠厌恶他们。
陆瑾说:“既然受伤了,我们抓紧时间去医院。”
裴煜上前一步,从季棠手里夺过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说:“伤的这么重,要打破伤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