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快要到了。”
“嗯!”
昏暗的船舱里,一位高个的骑士正安慰着裹在斗篷里瑟瑟发抖的娇柔女性;灰色的发丝从兜帽边缘流泻了出来,就像是染上星辰光辉的瀑布。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无力,这大概是长时间的航行造成的不适吧。
不过,这位女士的苦难很快就要结束了;码头的嘈杂声已经隐约传入了水手和旅客们的耳朵。
叫卖的声音,教堂的钟声,巡逻的整齐的脚步声,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野兽低沉的咆哮配上多腿快速爬行的声音。
像是把蜘蛛爬过沙堆放大。
“看来,这座岛上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希望那条大爬虫别干得太出格,不然……”
想着自己记忆中美丽的港口,再想想那些流传在市井中的可怕传言,骑士拍了拍手中的长剑。
这个时候,一个水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骑士大人,你最好出来看一下,我不知道这个码头出了什么事……
但它看起来和半年前不太一样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女士,你先在船舱里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言罢,她转身离开了船舱。
“天啊!这是什么啊!”
骑士一出舱门,一片紫色与绿色相间的世界便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见从临海的船只泊位、到人身鼎沸的市场再到远处林落的屋舍,到处都是苍翠绿色和有些诡异的紫色。
“绿色”倒很好理解,那是一些长相奇怪的树木;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和“人类”很像,有两只手臂一般的树枝,“腿”的部分看上去正深深扎根在地里;也许在必要的时候,它们会拔出根系,像人类那样,昂首阔步、凶狠的冲击敌人的阵线吧。
“这倒不值得大惊小怪,这是爱希尼亚的树人部队。”
爱希尼亚和高个骑士的“前上司”是坚定的盟友,她也没少和这些树人打交道。
不过,细心的她还是发现了一些“变化”,和原版那些完全模仿人类的同类不同,这些驻扎在港口的树人还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只是现在,这条尾巴化作“藤蔓”,盘亘在树人的躯干上。
“是新开发的远程兵种吗?爱希尼亚的德鲁伊技术还真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不过……”
她又想起来了,掌握树人种植、修改技术的只有一个人,而他应该为“亚瑟王”战死在北亚平宁了!
“普拉斯塔古斯后继有人了?这倒是个好消息,那么这些紫色的东西也是他弄出来的吧。”
船已经靠上岸了,高个骑士能看到蔓延到岸边的紫色的……活性地毯?
除了“活性地毯”之外,她真的找不到用其它词来形容脚下的东西了:它至少有十厘米、甚至更厚,一些低矮的建筑物就像被埋起来了一样;构造上,它像是由一些紫色的真菌层叠而成的,有些像面包上生长出得霉菌。
只不过这些“霉菌”的表面很平滑,颜色也相对讨喜,在卖相上并不那么令人作呕。
当她小心翼翼踏上岸时,骑士甚至能感觉到,这“地毯”在微微的颤抖;总之,踩上去挺软的,很舒服,很像巴黎宫廷里的天鹅绒地毯。
港口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地毯”的存在,自顾自的工作着;一些长着厚重甲壳,长相奇特的大“牲口”正驼着成堆的货物,迈开它们的多足,缓步前进。
看来,那些“咆哮”和“悉索”的脚步声正是这些怪物传出来的。
“唧唧!”
一些绿色、松鼠模样的家伙正神奇的在低空快速穿梭着,看来是有一定灵能的微型魔兽?
这些小家伙在码头、市场等人多的地方到处流窜,嘴里还经常叼着一条鱼和一枚蛋之类的;往往,每一群快速奔跑的“绿松鼠”后面,就有一个拿着棍棒,气急败坏的人类。
“真是有活力的地方呢。”
清澈、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早春百灵鸟的啼鸣,甚至让身为女性的骑士小姐都“颤抖”了一下;她有的时候在想,上天怎么能把如此的宠爱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呢?
她回头,向身穿灰色斗篷的女士行礼:“女士,这里并不适合抛头露面,那些该死的北方邪教徒……喂!”
“嘿!”
那位女士是活泼的,并没有听进骑士的谏言;她起身一跃,跳上了岸。
“哇~好棒的地毯啊!比王宫里的那些要舒服多了!
还有这些绿色的浮游松鼠,好可爱!
哇,看到那些怪模怪样的大树了吗?
这就是不列颠尼亚?这就是‘亚瑟王’的国度?
嘉美洛!理想乡!圆桌骑士团!一切都名不虚传呢!”
“不……那个……”
女骑士在斗篷下颤抖了一下,她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是的,嘉美洛也好、亚瑟王的理想乡也好,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圆桌骑士团也好,那些都已经……
“那些都已经完蛋了!嘛,也没什么可惜的,既然不能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那么也别怪人民群众不去保卫它了。
不过……这个时代消息闭塞我倒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闭塞成这个样子;可爱的女士,现在是8012年,大清早就亡了!”
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夹杂着莫名其妙的词汇,但女骑士居然听懂了,还觉得很有道理。
然而有道理归有道理,但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着实令她火大。
女骑士甚至觉得这么说话的人一定是来找茬的,她甚至已经把手按在了剑柄上了。
“可疑的家伙!”
如果光是说风凉话就算了,不过这家伙却着实可疑:顶着一张谁也记不住的路人脸,穿着一身朴素的带兜帽长袍,蹲在港口的木桩上。
不知为什么,这家伙的神态让她想起了一种动物——蛇。
更糟糕的是,从他身上传来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虚无、黑暗;这让她立刻就想起了那些出入阴影,以暗杀为业的“阿萨辛”们!
他身上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女骑士明白,那是战士的直觉在警告自己,她一定和这家伙对峙过。
“但是……究竟是哪次?或者说,又是哪位?我和阿萨辛对峙的时候可不少。”
“这位骑士小姐,你得承认,我说的是实话嘛;所谓良药苦口,而且……”男人轻浮的声音打断了女骑士的思考,还往骑士小姐的身后指了指。
“老套的诡计吗?我不会上当的!”
她跳回船上,还试图把身前的女士也一起拉进船里。
“小心!”
水手尖锐的叫喊让她不得不回头,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一艘平底单桅杆商船正猛地向他们冲来,它的船头雕刻着一只凶恶的狼头!
“该死的北方人!居然追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