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游, ”苏雁青也在,毕竟滇城是他们发家的地方,这帮某个阶段并肩走过的同伴从五湖四海而来,理应做个东道主。
她悄悄的给方游倒了杯陈酿,“小可怜,苦不苦啊被臭丫头管着。”
方游的现在在干什么苏雁青也知道,对方某人被常盼面面俱到的管教显然是乐见其成的,但日子一久,觉得也有点惨。
方游笑了笑,背景音乐是有些低沉的民谣,配合着当下的觥筹交错,还有谁谁谁路过拍肩打招呼的声,“苦啊……”
她刻意的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夏天,室内冷气很足,她穿着一件白交领的长袖,靠在吧台上,看上去挺随意,但跟旁边的随意相比,又稍微肃了点,倒是非常符合她俩店的名儿,瞧着就是管事的。
苏老板显然跟方游走的路线是极端,她那点“妖艳贱货”即便人到中年还是习惯性挥发,看上去熟女无比,几年不见的朋友瞧见,知道她已经是人.妻了还要开玩笑的问一句:“找到小鲜肉没啊?”
“滚!”
熟女苏老板撩了撩她的头发,“我从良了。”
转头跟方游说:“我靠太冷了吧,有必要开这么低吗……你也太未卜先知了,还穿了件长的……”
说完四处瞄了瞄,“赶紧跟我喝一个,趁常盼还没走过来。”
方游碰了碰她的杯,一饮而尽,“那边呢,陈姐在给她算命呢。”
她的目光落到角落圆桌的两个人,旁边围着一群吃瓜群众,常盼大概不太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尽管这样,还是一脸平静,估计是把那点不喜欢强压下去了。
“陈姐真是……”苏雁青慢悠悠的喝着,“你好点没?”
“好多了,”方游把杯子放在一边,“其实也没什么,这种死不了人的。”
“得了吧,谁让你一年到头嘴巴跟沾了胶水似的就嗯啊哦这三个词,要不是我碰见你,你会告诉我吗?”
苏老板还翻了个白眼。
“你还不是告诉小盼了?”方游笑了一声,“把她给吓的。”
“那小丫头可厉害了,比我是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
“我问了一票本地同学,都没问出什么来。”
“危楼,哪有多少人会住那里的,”一阵骚动,有个老朋友站台上唱歌去了,还冲这边的两个人挥挥手,方游摆了摆手,正好对上常盼看过来的眼神,她做了个口型,又别开了脸。
“那你都知道了,有没有想去看一眼?”
“有什么可看的,”方游唉了一声,“我妈太傻,我爸太会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反正都埋到土里了,没什么好再提的了。”
“觉得自己也挺傻的,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得想这么多年……”
方游低头,她交领上绣着一只鹤,看上去质感很好,有些长了的头发垂在胸前,侧脸明明灭灭的,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难过还是释怀。
苏雁青揽了揽她的肩,“那就让它过去呗,反正人这一辈子,一个人是过,两个人是过,一家子也是过,都得活着,活到老,活到死嘛……”
方游亲生父母的事她在电话里听这位多年好友简短的概括过,刚上大学的女孩交笔友,喜欢上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男人,没过多久见面了,恋爱了,分分合合,后来她发现怀孕了,找到那个寄信的地址,发现男人不在,只留了封信让她等。
也不知道那个年代的人是太重感情还是怎么样,会因为这样一封毫无根据的等待之信轻而易举的赔上多年的光阴,什么都被抛在脑后,苟延残喘数年,抛下一生下来亲爹杳无音讯的女儿,死得毫无牵挂。
“把你给厉害的……”方游把肩上的手放回去,“这点人生感悟啊还是跟您家苟先生好好聊聊,没准写出某佛教著作直接变成佛学大师了。”
苏雁青有些无语,虚推了她一把,“怎么了,我难得这么感悟一下你还不乐意了?”
“我家那位你可别提了,带着字都没认全的大吉抄佛经,还给家里的狗都放佛教音乐,也是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你也不是嫁了?”
一道女声插进来,嘲讽得浑然天成。
苏雁青:“……”
她推方游的那一下,倒是直接被人家推到常盼怀里去了,也不知道这臭丫头怎么跑过来的,就那么片刻的功夫,鬼鬼祟祟的。
“是是是,以二敌一,方游你就可劲儿欺负我这种妇女好了……”
“诶?”方游有点冤枉,“怎么又算在我头上了?”
“算我头上把雁青姐,”常盼冲长卷发的女人笑了笑,挑衅十足,“你先生来不来啊,我最近想买条狗,你家的挺好玩的,想问问他来着。”
苏雁青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你养什么狗,家里都猫崽子成群了……”
下一刻,她手机响了,好像是她的苟先生打来的,大概是找不到地方,苏老板一阵大吼大叫的。
常盼看的津津有味,一会转头凑在方游身上闻了闻,“你跟她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