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夕璟瞥了眼时间,已经12:21分,他问:“今晚还需要留下来守夜吗?”
禾晔:“都行。”
牧夕璟闻言,建议道:“那还是回去休息吧。”
家里开着暖气,晚上睡觉要比在店里舒服许多。
禾晔:“好。”
话落,他感觉到自己的下颌被人捏住,牧夕璟突然凑上来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下,起身去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禾晔把一副童男童女的纸扎放在店门口,又将店门上的木牌翻到了闭店那一面,与牧夕璟一起离开。
深夜的商玺巷里温度很低,一阵阴风刮过,禾晔不由地瑟缩了下肩膀,见牧夕璟朝他伸手过来,下意识把手搭了上去。
两个高大的身影,肩并着肩一起朝巷口走,禾晔的右手被牧夕璟握着,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左边的口袋早已经被牧夕璟塞了一个暖手宝,此时被禾晔攥在手里。
牧夕璟握着他冰凉的手,突然唤了声:“禾晔。”
“嗯?”
牧夕璟好奇地问道:“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禾晔:“上课,打游戏,睡觉。”
牧夕璟:“冬天呢?”
禾晔:“也一样。”
他身边没有朋友,所以极少出去,也有同学主动跟他结交过,但后来都受不了他冷淡的性格匆匆离开,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吃饭、上课。
牧夕璟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冬天很冷,你怎么熬过去?”
“穿厚一点。”
禾晔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什么不值得关注的事情。
不过在他看来,的确不是太在意,寒冬来临,大家一样怕冷,他的体温只是比正常人低一些,但不至于活不下去。
他爷爷体温正常,但也非常怕冷,一进入冬天就会在纸扎店里生起炭火,他跟禾晔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作为镇关人常年待在鬼门关口,身体早就被阴气浸染透了,所以才会畏寒。
禾晔也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牧夕璟却心疼不已,回想之前他每次触碰禾晔的手,都是冰冰凉凉。
而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禾晔很喜欢晒太阳,就算是炎夏季节,他也会躺在摇椅上,只让上半身躺在阴凉处遮光,整个下半身都沐浴在阳光下。
他的拇指在禾晔手背上摩挲了几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地懊恼:“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下雪了。”
禾晔出声打断他的自责。
牧夕璟:“嗯。”
两人刚走出巷口不远,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街道两边的路灯还亮着,可灯光昏暗,一整条路上除了他们两人,不见其他人影,就连车辆都非常地稀少。
禾晔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向天空:“今年的雪比去年多。”
牧夕璟察觉到对方在找话题转移自己低落情绪,应道:“对,去年这时候才下一场雪,前几天那一场大雪已经顶得上去年一整年的量了。”
禾晔:“嗯。”
牧夕璟的情绪有所平复,开始探究起禾晔之前的生活。
“禾晔,你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雪是什么时候?”
禾晔认真回想了下:“大概4岁那年。”
牧夕璟:“雪有多大?”
禾晔:“那场雪下了两天三夜,把我老家的房子给压塌了,不止我家,村里好几家的屋顶都塌了,还砸死了两个人。”
“当时雪太大,村里人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我帮忙指了位置。”
当时一场大雪直接压断了房梁,房顶一整个盖了下去,等邻居发现时,上面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雪。
那是一个六十岁独居老太太,平日里很少有邻居去她家,根本不熟悉房屋布局,几个人挖了半天都没能救出老太太。
禾晔被禾妈牵着去看热闹,看着飘在半空神情呆滞的老太太,但除了他,好像其他人都看不到她,全在另一头挖雪找人。
他疑惑不解地指着东南角,问禾妈:“妈妈,王奶奶不是在那儿吗?”
禾妈知道自家儿子天生阴阳眼,便跟那些男人说了禾晔指的位置,让他们试着挖一下。
结果没一会儿,老太太的尸体就给挖出来了。
之后,村长便抱着他一家一家地去那些塌了房子的邻居家里,让禾晔帮忙看压塌的房子下面有没有人。
禾晔像探雪仪器似的,帮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邻居。
牧夕璟闻言,浅笑着问:“那时候看到尸体、鬼魂这些会害怕吗?”
禾晔摇头:“不会。”
他从小就觉得那些鬼魂没什么可怕的。
禾晔沉吟了下,主动跟牧夕璟讲起小时候自己被当‘传话工具’使用的事情。
每个村子里都不缺灵异事件,他们村子也一样,经常有小孩被吓丢魂,或者八字弱,醉酒的男人被小鬼附身。
他们就会找到禾晔家里,问禾爸能不能把老爷子给请回来给看看。
他们老家到纸扎店需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放到现在不算什么,但当时交通不便,给钱少了他爷爷根本不会回来。
于是一些不想花大钱的人就退而求其次,让禾晔来。
他有阴阳眼,能直接与鬼神交流,邻居便让他跟附在身上的小鬼商谈,看小鬼要怎样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