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思考,她越觉得脑袋乱成了一片浆糊。
恰在此时,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抛在岸边,打断了这段谈话。
那几个弟子立刻拔出灵剑,警惕环顾四周,异口同声地扬声质问道:“何人在此作祟?还不快快现身!”
微风吹过,桃花树的枝叶随风摇曳,落下不计其数的艳丽花瓣。
几片小巧玲珑的花瓣轻飘飘擦过弟子脖颈,被其擦过的皮肤迅速破裂,流出殷红鲜血。
他们震惊地捂住伤口,满脸不甘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花瓣仍在漫天飞舞,一袭黑衣的司沐辰缓步走来,用魔气彻底破坏阵法。
随着红色屏障的消失,钻进血肉里的丝线慢慢从身体里退出,恢复行动的秋蔓蔓手忙脚乱拖住陆眠,对着魔尊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尊上,陆眠从他人身上夺取机缘,引来天罚,现在已经五感尽失,再有两天时间,就会化骨而死,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前所未有的绝望萦绕在司沐辰心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灵泉,将虚弱至极的陆眠抱进怀里。
仅仅几日未见,男人脸上血色尽失,浑身上下都是被丝线割出的伤口,胸前的大片皮肤化肉为血,隐隐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染红了半片灵泉。
师兄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
这通常象征着天罚的最后阶段。
哈。
真是可笑。
这就是他费尽心机夺回圣灵湖,在湖底秘境通过三重考验,以心头精血在通天灵石上为师兄更改的命数?
把觉醒血脉失败而死改成了遭受天罚化骨而死?
什么逆天改命,全都是假的!
他居然傻到真的相信了。
那个系统也是胡说八道,什么受天道庇护的天命之子,完全是无稽之谈!
师兄若真的是天命之子,怎会遭受如此多的波折磨难,最终是死无全尸的结局?
司沐辰小心翼翼擦去师兄唇角血渍,眼底透露出阴鸷寒意。
“你是叫秋蔓蔓吧?”
秋蔓蔓小幅度点头。
司沐辰把人打横抱起,问道:“你是怎么跟陆眠认识的?”
“几个月前,我经过魔沼,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名叫阿陆。”秋蔓蔓紧紧跟在他身后,说道:“他说自己是您的魔卫,被派到天衍宗完成任务,不慎暴露身份,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回魔域的,见他身世可怜,我把他带回魔宫藏在杂物间里。”
“阿陆养好伤后,不想一直闷在杂物间,我就给男扮女装的他寻了个洒扫侍女的差事。”
司沐辰指尖颤抖地撩开师兄裤腿,果然在小腿处发现一道暗红冻疮。
原来……那个令他无比心动的阿陆是师兄假扮的。
从始至终,他喜欢和深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魔头司沐辰,你纵容魔修在秘境里大开杀戒,又掳走仙门各派多名女修,作恶多端,老朽劝你尽快束手就擒,念在你师尊清虚长老的份上,老朽还能给你留下一具全尸。”
不远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厉喝声。
五大宗的掌门长老得到消息,迅速赶来包围灵泉。
最先发声的是逍遥阁阁主。
他手持灵剑,右脚狠狠跺在地上,以灵泉为中心,结出一个六芒星法印,刺眼光束拨地而起,将三人密不透风地困在里面。
其余四宗门的宗主紧随其后,释放全身灵力,加持阵法。
这是仙魔大战时险些把司沐辰打到魂飞魄散的杀阵。
他颇觉好笑地勾起一侧唇角,向光束所在的地方挥出源源不断的魔气,灵气与魔力相互碰撞,互不相让。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在同一个阵法下跌倒两次吗?何况,上次你们还给我下了药。”见五位掌门逐渐显露出不敌之相,他汇聚全身魔气,扬手一挥,轻易破除了阵法。
五位掌门动作同步地倒退一步,吐出一口鲜血。
天衍宗宗主惊疑不定道:“他是不是变得更强了……”
逍遥阁阁主擦去嘴角鲜血,眼中满是忌惮之色,沉声说道:“短短几月,他的修炼速度突飞猛进,非常人所能及,长此以往必成大患,今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诛杀魔头司沐辰,否则仙门必危。”
其他宗主读懂他的言外之意,以指为刃,割破手掌,用掌心鲜血在空中绘制天罗地网阵,誓要把三人彻底困死在里面。
天罗地网阵以消耗修为为代价,将空气凝成极其坚固的结界,不断吸取阵内生物的修为,吸取殆尽后,再以生物灵魂为食,让其再无来生。
当初陆眠就是被这个阵法打败的。
身在阵中,司沐辰能明显感觉到体内魔气的流逝,他尝试去破坏法阵,那层结界却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
秋蔓蔓躲在身后,惊恐道:“尊上,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司沐辰并未理会她,多番尝试无果后,精疲力尽地抱着陆眠在原地坐下,道:“师兄,果然无论我怎么修炼,最终都及不上你。你能从天罗地网阵里逃脱,我却只能被困在里面,亲眼看着你我魂飞魄散。”
秋蔓蔓认命般跌坐在地。
瞥见尊上看向陆眠的视线里满是心疼,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想起曾经和阿陆的某次交谈,她壮着胆子在司沐辰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尊上,陆眠在临死之前有句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