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徐助理,您能帮我开一下门吗,我还有话没说完。”
徐启看向时衾,明明很委屈了,却还是温温柔柔,清淡的模样,对他礼貌客气。
陈珊阴阳怪气道:“哟,你还当真了?想什么呢,傅总是你想见就见的?别见着个好的就往上扑。”
徐启沉了音调:“陈珊,你再敢拿傅总说事,明天就不用来了。”
陈珊吓了一跳,没想到徐启会突然那么严厉,想来是自己说过了,讪讪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余光偷瞄,看见徐启竟然真的给时衾开了门,让人进去。
平时就算是总监级别的管理层想来见傅晏辞,都得提前预约和排队。
陈珊打量徐启的眼神里多了几番深意,想起前面他屡屡替人说话,她轻呵一声,这小姑娘可真行。
傅晏辞靠在椅子里,手背搭在眼睛上,钢笔被他夹在两指之间。
他闭着目,听见门口的动静,以为是徐启。
“徐启,下午的会帮我推了。”
时衾抿了抿唇,轻声说:“我不是徐启。”
“……”傅晏辞缓缓睁开双眼,却没动,目光凝着头顶的灯,“回来干什么?”
时衾:“我要解释。”
傅晏辞终于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你说。”
既然决定了要说,时衾一点不想遮掩,开门见山。
“我一开始进淮宇,就是为了陈泽越。”
傅晏辞面沉如水,抵在钢笔上的指尖泛白。
时衾低下头,眼眶红红。
“我恨死他了,想报复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先接近他。”她的语气满是恨意,却幼稚的像个孩子。
“为什么恨他。”傅晏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时衾咬着唇,半晌,才艰难开口,“他以前玩弄过我——”
钢笔“啪”得断了。
“——姐姐。”随着时衾没说完的话一起。
墨水氤氲了傅晏辞一手,他垂下眼,连抽了两张纸擦拭。
时衾说话大喘气,把他心脏都快说停跳了。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这个原因?”他的眸色深沉。
时衾眼睫颤动,忍不住心想,他可真够聪明的,一下就推测出来了。
“一开始是。”
“但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她顿了顿。
“而且你也没吃亏吧。”
傅晏辞皱皱眉。
“你再说一遍?”
大概这话换谁听了也会生气,时衾不敢看他,只重复道:“而且你也没吃亏吧,难道你没得到你想要的吗?”
她在他这里,身心可都赔进去了。
傅晏辞目光灼灼,盯住她。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时衾想了想她上句说了什么,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她别过脸,小声地说:“我挺喜欢你的。”
明明傅晏辞之前气得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时衾轻轻的一句话,一下让他高兴起来。
半晌的沉默。
“过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携着蛊惑人的磁性。
时衾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朝他走过去,在离他一米的位置外停住。
傅晏辞发现小姑娘是不能晾着,一个月不到,就跟他生分了。
“你故意让他喜欢你,是想要玩弄他来报复?”他问。
“……”
在没有发现陈泽越有卖代码的企图之前,时衾可能还真是这么想的。
被他那么直白的说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幼稚极了。
她垂着头,不吭声。
傅晏辞叹气:“我以为衿衿是个聪明孩子。”
时衾小声说:“我要是聪明,就不会找上你了。”
傅晏辞听见她的嘟囔,还好意思跟他反驳。
“坐过来。”
时衾看见他大手搭在腿上,轻轻拍了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她垂下眼睫,磨磨蹭蹭走过去,坐到了他腿上。
两人之间一米的距离缩小到没有。
傅晏辞胳膊揽上女孩的腰,盈盈不堪一握,这段时间不知道瘦了多少。
“衿衿。”
男人的声音清凉温柔,光是这么唤她,耳朵眼里就一阵麻。
“我不去计较你跟我开始的原因。”傅晏辞抚摸她的头发,“但以后不能再去做这种让自己吃亏的事情了。”
很久没人教她对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她会不会吃亏。
时衾感觉鼻子酸酸的,突然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听到了没有。”傅晏辞问。
时衾吸了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她动了动腿,跨坐在他身上,整个人趴进他的怀里。
空气中有淡淡的檀木香,沉敛好闻。
“但我也拿到了一些他的把柄。”时衾闷闷地说,像是个不甘示弱的孩子。
傅晏辞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就是不搭腔。
时衾等了半天,不见他问,抬起头来,脑袋撞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知道他想要把机器视觉系统卖给未科。”
未科是淮宇的竞争对手,但这几年公司内斗严重,核心的技术开发团队遭到排挤,去年被傅晏辞直接挖来了淮宇,未科在产品研发和创新上,大不如从前。
傅晏辞挑了挑眉,没想到小姑娘是真知道些东西。
之前他用时衾的电脑,无意发现机器视觉系统其实每个模块都搭建得差不多了,就差调试,陈泽越却一拖再拖。
傅晏辞立刻就猜到了他是想动什么歪心思。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陈泽越胆子那么大,竟然想的是卖代码。
“你是怎么知道的?”傅晏辞问。
时衾眨了眨眼睛:“我找机会拍了他手机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她拿着通话记录,一个个号码拨过去,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套出了对方的身份。因为有了证据,所以她才敢来找傅晏辞。
她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没有早一点和你说,可能会害你公司有损失。”
傅晏辞笑笑,不甚在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时衾犹豫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晏辞未答,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重新被按回怀里。
时衾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看不见男人幽沉得可怕的眸子,像是一头被愠怒的狮子。
他的声音低低凉凉:“放心,不会让他好过的。”
“但是,”傅晏辞的大手扣住时衾的腰,“有一件事情,我想要确认清楚。”
“如果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不是我,你还会那么做吗?”
傅晏辞觉得,如果他识趣,便不该问这个问题。
就像时衾自己说的,他也没有吃亏。但不知道为何,还是问了出来。
“……”
时衾一时没有回答。
随着沉默的加深,她感觉到男人掐住自己时的力道亦加深,几乎弄疼她。
她并不是在逃避,而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傅晏辞,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她会做到这一步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时衾从他的怀里出来,对上男人清朗的眸子。
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