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警察投过来的目光,一瞬间,由怜惜,转为警惕。
徐艳青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倒是没什么心理落差。
美貌到底不是什么万能钥匙。真摊上事了,也不过是从嫌犯,变成一个漂亮嫌犯。
只有那个小警员,还愣在原地,面上还明晃晃地写着,“这不可能!”。
于是徐艳青起身的时候,便多看了他一眼。
小警员似有所感。
但她什么都没说,目光如蜻蜓点水,仿佛这只是偶然发生。
梁局在一旁点人。
他的目光略过自告奋勇的小警员,然后叫了一位辅警,随他们一同去审讯室。
说是审讯室,其实也就是二楼侧边的一个小黑屋。
也许是久未有人光临,门一开,就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辅警从挂在门后的置物袋中找了根金属探测仪,但还没等他将其抽出来,就被人拦下了。
樊东榆的上半边脸都被警帽的阴影遮住,看不大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掌住探测器的末端,说,“我来。”
没有犹豫多久,辅警松开了手。
樊东榆转过身,他身材高大,黑压压的影子几乎笼住女人。
按照工作流程,嫌疑犯的双手都给拷上了。
银质的手铐,发出森冷的光,照映在女人白皙纤细的腕关节处,却又同时带来了一种莫名的情色意味。
樊东榆不明所以地哼笑出声,鼻息很轻,连附近的辅警都未曾察觉。
但徐艳青却听到了。她侧眸,瞥了他一眼,眼中略有警觉。
他察觉到了女人的视线,却没有回应,只是面不改色地说,“手举起来。”
这次的安检大概不会像来时的汽车站那样容易,张开双臂,然后有人随意扫一下,就给过了。
因为带着手铐,举止多少有些不便。徐艳青微微蹙眉,还没想好该如何是好,但没过几秒,双手就被一股强硬的力度带到高处。
原来是樊大少等得不耐烦了,他执起探测仪,抵在手铐的连接处,再一用力,将其压至墙上,于是她的双手也被迫举到头顶。
腋下,胸前,如今全无遮拦,要害全开。
这是一个略为屈辱的姿势。
霎时,徐艳青抬起眼眸。
第二次对视,少了之前的那种针锋相对。
女人的眼睫微颤,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展露。
而樊东榆却只是看了一眼,而后,就移开了视线。
直觉告诉他,这只是另一个伪装而已。
但一旁的辅警却被蛊惑了。
或者说,当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场面,难免不升起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辅警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了一步,“樊哥……”
“退后。”樊东榆说。
“可是……” 辅警仍在微弱地尝试,余光里,他多瞄了那个女人一眼。
她双手高举,漂亮的眼睛低垂,像是被吓到了的小动物,看起来温顺又局促。
判断的砝码又多了一点,天平向感性的方向倾斜。
辅警下定决心,试图至少为她争取一些温和的对待。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樊东榆的视线。
从辅警的视角来看,樊东榆的眼睛简直就像某种大型豹类,傲慢,又带着久居高位的不容置疑。
他并不是在寻求建议,他只是在下达命令。
然后,等待执行。
辅警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论年龄,他也许还比这个樊大少要大个五六岁。一般情况下,同在一个单位里,他也不是不能厚着脸皮,仗着自己虚长几岁,就去肆意地压榨年轻后辈。
可这个世界,却是最不讲究公平的。
在现实里,尽管樊东榆比新入职的小王还要年轻,却没有人敢在这位面前摆什么脸色。
龙蛇之差,大过天地之别。
脑中思绪万千,但下意识里,辅警还是退了半步。
对于这个结果,樊东榆见惯不怪。他收回手,指节微动,按下了金属探测器的开关。
“嘀”的一声,电源接通了。
但樊东榆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探测仪。
除了偶尔能够听到的雨落,四下无声。
静默让时间的流动变得愈发不明显,也更为难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徐艳青都觉得手臂开始发酸。
他突然侧首,开口问辅警,“她的手机在哪?”
“……应该和那群人的手机一起放在证物袋里,就在楼下。”
“去拿。”
“呃……”辅警有些犹豫,这是否有点不合规矩。
但他随即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上一个困局。
或许也说不上困局。
毕竟他别无他选。
辅警走了。
于是这片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狭窄的过道,监控的死角,一男一女。
樊东榆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他的身体略微前倾。他们离得很近,近到足够呼吸纠缠。恍惚间,连空气都好像升高了几度。
多么旖旎的气氛,可徐艳青却只觉心下不安。
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徐艳青小声试探道,“阿sir……”
然后,声音就顿住了。
因为双手高举,她的衬衣下摆不可避免地被扯高,露出了片寸白腻肌肤。
而现在,黑色防震器具紧紧贴在她的腰际,它的外壳冰冷,又不近人意。乍一接触,皮肤便不由自主地激起一阵战栗。
“怎么?”樊东榆手持着金属探测器,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与此同时,抵在腰间的冷硬器具短暂地离开了一瞬。
而后,沿着衬衫下摆的空隙,径直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