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霓罗蹙眉愤慨,“你为了私欲竟然自毁前程,大开杀戒。”
代阁仰天长笑,撕下之前所有的伪装,目露凶光地切齿,“那又如何?佛不渡我反将我推入迷茫深渊,那我也不屑于成仙。”
霓罗无奈合眼,事到如今,只能感叹自己有眼无珠。
“对了,其实那个故事我骗了你,我才是那个负心人,雪衣从未背叛过我。”代阁似傻若狂地说。
白色寒气悠悠从冰棺中袅袅而出,代阁俯身柔情百般地抚摸雪衣,“是我一心成仙,抛弃雪衣独自来到人间,这个傻女人怕我有危险便暗中保护,我发现后屡次对她恶语相向她都不肯离开。”
“后来我在人间寻得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成亲,我对其宠爱有加,又欲拒还迎,使她对我情根深种。雪衣见我跟与娘子软玉温香,便心灰意冷,撒手离去。”
“我与娘子相伴三载,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但看娘子一家入狱斩首,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当时只觉得天昏地暗,美好期望全部化作乌有。”
代阁气得差点一掌碎了冰棺,近乎癫狂的挥舞着衣袖,牙根切切作响。
“观音欺骗了我,她根本就不想让妖族成仙,她根本就不相信我有成仙慧根。好,既然不愿渡我成仙,我便以百姓为食,增加功力,可雪衣知道后便赶来阻止。”
代阁惨笑,蹒跚跌跄,“可那时我压根就不信任何人,为了能在人间横行,我以提升修为由让雪衣帮我吸食人的精气,她竟然答应了。”
“阿弥陀佛”,她怎么都没朝夕相处几日的人竟然是这等下流之辈,“那后来呢?雪衣又为何丧命?”
男人双眸骇红,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悲伤闭上眼,“那一年,她为了不让我手染鲜血足足杀了上百人,后来此事受到朝廷重视,命得道术士追杀,交手中,我为了逃脱,亲手一掌打死了她。”
灵山的飞禽走兽都是灵杰之物,最后却为成仙落得如斯结局,不免让霓罗唏嘘叹息。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你知道吗?在雪衣死的那一瞬,我感到心痛剧烈”他抓住心口衣裳,悲怆道:“那是我上千年都不曾感受过的,然后我尝到了自己的眼泪,是咸的。”
“呵,原来观音没有骗我,经她点化有仙根的妖,真的会有眼泪,我们就差一步之遥...”
霓罗无奈摆头,虽说是造化弄妖,但一切又咎由自取。
“是你太贪心,就算你与雪衣不来人间,羽化成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斜睨狂瞪,死不悔改地狞笑,“可我现在不想成仙了,我只想救了我的雪衣,然后跟她双宿双飞。”
代阁朝她一步步走去,表情地狠厉扭转掌心扣在她头顶,源源不断的精气被他吸过来,霓罗痛苦地嘶声大喊。
他感受到霓罗体内丰厚过人的修为,虽然不明白她怎么得来的,不过只要能助他救活雪衣,他都来者不拒。
“啊”霓罗疼得脑子都要爆炸,灵魂在躯体里狰狞扭曲,混乱的真气被他取走。
就在代阁最后要成功之时,一声啄心般的鸣叫声回响在耳侧。
一抹红羽残影从眼前掠过,代阁只觉得手臂钻痛,立刻停止法术。
他手背被啄的血肉模糊,一缕红光好似雷电般迅速旋回,稳稳落在相善臂上。
代阁咬牙忍痛,后退挡住冰棺,凝神细看后大惊。
相善手上落着一只通身赤红偶有几根黄羽的飞鸟,该兽鸟瞳仁嫣红,身如火焰,堪比恶煞。
“枭獍”
这是一只上古时期,恶名昭着的凶兽,比他还要早上万年,竟然能乖乖听从相善的指挥,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一直看不清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说明你道行浅薄。”相善折扇朝霓罗飞旋而去,“喀嚓”就割裂她手腕上锁链。
相善走过去,当着代阁的面将人抱起来,走出地窟。
浩瀚星空下洒满一地月色,霓罗唇白如霜,歪在相善怀中望着熟悉的院落,她原来是被关在屋所之下。
相善把她抱出院子,放在枝叶繁茂的树下靠着,“等我回来。”
敢动他的人,这笔账他绝不会这么轻易了之。
相善折返回去,夜色中他步伐沉稳,枭獍紧跟在他后方。
霓罗气数衰竭,根本坐不住,“噗”地就直接倒在地上,朦胧看见相善与代阁大打出手。
代阁招招致命忙乱不堪,而相善随意且风轻云淡地一击,对方便节节败退。
代阁口吐鲜血,咬着血齿,怒问:“你究竟是什么?”
他游刃有余地笑答,“你不是要与那个女人双宿双栖吗?本座成全你。”
飞舞的枭獍化作一柄八尺有余的镰刀,鸟身做柄,鸟头做刀,拿在手中威武惊人。
镰刀光影交错,相善向下一挥,脚下房屋顷刻间塌陷,地裂三丈。
“不要”,代阁声嘶力竭地呐喊,飞身化羽。
只见一只雪白靓丽的白鹤急速下潜,用翅膀挡住掉落的残骸,紧紧护在冰棺上,被砸的白翅透渗血。
“雪衣,你没事吧雪衣...”他抱着女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恐怖的脚步声靠近,相善掌心覆在他头上,一瞬便收了他所有法力。
只闻一声凄厉的鹤鸣声,代阁鬓发眨眼斑白,面容瞬时憔悴枯瘦,皱纹满面。
弥留之际,他抱着雪衣手臂紧紧不松,口内含血地苦笑,“雪衣,本想带你回灵山,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相善生为妖族,自来熟悉弱肉强食的道理,早已心硬如铁,不禁对人类没有怜悯之心,对妖也是一样。
雪衣能维持今貌,全靠代阁用法力维系,现在他自身难保,雪衣也如绽放极致的花一瞬间枯萎。
他冷眼目睹一男一女变成显出白鹤真身,无动于衷。
濒临绝息时,白鹤哀痛地流下一滴眼泪,也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