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的重伤,是由于同行的设计。
就连她丈夫的出现,也在那名同行的计划当中。
——可就算她知道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法子阻止呢。家财尽散且对第一世界毫无所知的她,只好选择背弃时代的发展,居住在这一个无人问津的山野之中。
“前辈……”千鸟听完这些后,压下心中的难过道,“那名同行是?”
宫原奈里看出了她眼底的锋利,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情,无所谓了。”
“而且……”宫原奈里叹了口气,“后来我发现,对于那个人,我确实有对不住的地方。”
……
知道这一切的她,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的吧?
“在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消化这个事实,”宫原奈里低声道,“我发现人活着似乎总是要一个理由的。”
“在我知道这个事实之前,我可以为了复仇而活。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有一个目标并且为之奋斗的——但是,在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发现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以前以为我很悲惨,所以我可以靠仇恨而活。但是在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业果,都是我的自作自受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鹤见千鸟知道这种感觉。
在她头一次得知厄兽并非是她想得那样的时候,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活着的意义被推翻,被颠覆——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忍不住道:“前辈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位前辈看着眼前似乎与她从前境遇一致的粉丝,说道:“现在我发现,活着根本没有意义。”
“刚才你的发言确实感动到了我,但是——作为曾经激起过你这样想法的人,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已经背弃我的理想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一个悲观的人。我只是发现,活着只是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可言,赋予生活太大的意义只会平白让自己受伤。”
“所以,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任何信仰,也没有任何赖以生存的人生信条。我活着,仅仅是因为我还没死。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理由。”
千鸟静静地看着她,清明的眼眸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宫原所想的神采——失望、困惑——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原奈里自嘲道:“很失望吧,你?”
谁料那个女孩态度却很是认真:“宫原前辈。”
“……嗯?”
“我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也并不会觉得失望,”千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以我现在的人生经验,对于这些还是有点很难理解的。但是我想,作为一名除妖师,失去了‘保护人类’这一信条也许并不好,但是——”
“前辈虽然说自己没有人生信条了,但还是在做很温柔的事情呀。”
“还是除妖师的您秉承着保护人类的理念,现在的您也并不计较那些苦恨的往事,甚至还在其中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她的语气极轻柔,且带着一丝崇拜之感,“您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呀!”
“而且,前辈还担心我们的安危把我们带到院子里来了!”
“所以我觉得——前辈一直都是我心里很崇拜的那个前辈呀。不管是希望保护人类的您,还是现在这个嘴上说着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会帮助别人的您,本质上都是很温柔的人呀。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理由为自己喜欢上一个这么温柔的人而后悔嘛。”
……
真是的。
宫原奈里想,这个小孩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啊。
*
白兰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两个女子,心里有一种被女朋友排除在外的不爽感。
千鸟愿意用一些东西作为交换,来使三生妖恢复一些妖力。白兰没办法阻止她——
她想献出的是什么?
——是自己的部分妖力啊。
啧。
如白兰猜想得那样——这名退役的除妖师前辈与三生妖似乎关系极密切。这也难怪,这两个人虽然在身份上并不匹配,但却有相近的经历——
再加上,两个人都在这处地方疗伤——总会有些关系的。
洞穴深处漆黑一片。他们进入其中后,依稀可以瞥见那洞壁上细细长长的痕迹——那似乎是指甲留下的。
在走到一处地方时,宫原奈里低声道:“眉因,是我。”
眉因似乎是那三生妖的名字。
千鸟和白兰紧紧握着手——不知为何,在走到这洞穴里的时候,千鸟总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她的除妖经历算不得少——自幼除妖的她对于这一类诡谲之事已经极为习惯。但是,她在看到洞壁上斑驳的痕迹以及听到三生妖迈步走来的声音时,居然感到了一丝丝恐惧。
——她在恐惧什么呢?
恐惧她会和白兰分离吗?
她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她已经不敢细想了。
白兰在看到眉因走来的这一刻,清楚地感受到了身旁女孩的战栗。但她仍然强撑着——面上仍旧如先前一般冷淡而沉着,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这是你带来的?”眉因在感受到千鸟身上的血腥气息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是除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