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
  在桑冉爆发的前一刻,秦昭终于挑好了工具:一把小斧和锯子,几把规格不一的平凿和平铲,没要曲尺却拿了活尺和质子。
  他猜到她大概要做燕尾榫了,但她准备用什么划线呢?
  秦昭拿起木板,斜着下望检查木材。
  不一会,她就确定板材平直,准备开工。
  “不拿曲尺检查下?”
  桑冉提醒她,虽然板材确实没问题,梓人拿曲尺断材料方正的步骤还是必要的。
  “我的眼睛就是尺。还是说分板材的人对自己不自信呢?”
  秦昭耸耸肩,相信眼睛的同时又调侃了他一句。
  桑冉嗤笑一声,不等他反呛回去,秦昭抽掉了头上的发簪。
  如墨的青丝飞旋着散落,等它们在她脑后垂城一条瀑布,她拿起桌上的麻绳在脑后将长发束起来。
  桑冉怔愣片刻,目光便落在秦昭的发簪上。
  只见她旋开盖帽露出尖头握在手里,盖帽插进尾端。中指抵着木板边缘,调整好长度,向下一拉。
  他立刻前倾了身子。
  矩形木板的四边上,瞬息间多了四条平直的直线。
  他拿起匠台上的曲尺一量,四条线与木板边缘完全平行,且不差分毫。
  好平直的线!
  好稳的手!
  好漂亮的活!
  怪不得不用他的勒子,原来她的手就是勒子。
  还有这板上清晰的黑线……桑冉对她的“发簪”也露出了璀璨的目光。
  画线是木工的基本功。
  不一会儿,秦昭就拿质子订好燕尾榫的位置,用活尺描完立头的角度。
  她把发簪丢到一边,开始拿锯子剌榫卯。
  桑冉捡起来发簪,学秦昭的样子,在自己那根正要开榫口的料子上划拉。
  不过几次,他便有所悟,下笔越发平直。
  他对着光看发簪的黑尖,有点像木炭,但比炭密实。
  石墨?
  木制的簪身来自两块木头,没有榫卯结构,似用胶粘合包住石墨内芯制成,然后在外面上了层红漆。
  什么时有这样的好胶了?造价几何?稳定性如何?
  桑冉对着这只能划线的发簪,心理越发喜欢。
  “你这小物件不错,可有多的?冉找你——你在干嘛?”
  他抬头一看,秦昭正在以龟速、怪异的姿势拉锯。
  真、没眼看。
  桑冉叹着气,从她手里接过条锯,左手一推一拉,断口干净整齐。
  “啧,怎么连锯都用不好?下到哪?”
  嘴上的话带着嫌弃,桑冉手上的活干的利落极了。
  “我怎么不会用锯子?你的锯子不好用——怎么连工字锯都没有?拿片锯开榫肩真的为难我啊。”
  秦昭忽然较起劲来,指着划线出让他拉锯。末了还在板材上比划,即使话说得磕磕绊绊,也要一吐心中不快。
  “你这连槽刨都没得用……我走这开条内槽,直接能卡块薄板做底,犯得着废工用这老厚的板材,最后搞得连底板都要用榫卯接么!”
  桑冉听明白她意思了:不是技艺不好,而是工具不好使。
  秦昭这是在嫌弃他这工具不全,没她惯用的家伙什。
  一息前,这碎女子还对他的凿和铲双眼发光,这下就开始嫌弃了?
  得到就不珍贵了是吧,真是个始乱终弃的女人。
  “连工具都不能驯服的可不是好梓人……”
  桑冉小声反驳,而后又贼兮兮地凑到秦昭边上来,好奇地跟她打听。
  “你说的那个‘工字锯’和‘槽刨’是什么东西?长啥样?真的好用?能给我看看么?”
  秦昭气笑了:“手没事了?能干活了?”
  桑冉望天:“右手的问题,左手又没关系。”
  “那……下次一定。”
  秦昭笑笑,推开桑冉,干脆拿起凿子直接开榫。
  ……
  等秦昭拿起小斧子的钝头,轻轻敲打,燕尾榫慢慢咬合紧实。
  四边合好后,她又将底板敲上去。等擦掉头上的汗,一个小沙盘完成了一半。
  “桑冉,你这有沙土吗?”
  “秦昭,我是梓人,不是……算了,等我下。”
  青年出门,不一会端着个盆回来,里面装着沙土。
  秦昭一看,是在门口剥豆的老妪的盆。
  她没有多问,谢过后把沙土倒进沙盘。然后拿切分板材时的边角料压平沙土,拿铅笔在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功告成。
  “这是……习字的东西?”
  “对。”
  桑冉一眼便看出小匣子的用处,顿时兴致缺缺。
  他随手从桌上取了个鲁班锁扔给秦昭,问她会不会解。
  少女挑挑眉,手指翻动,不一会这枚锁就被拆成九根木条。
  她仔细观察了下锁的榫形,自拆自装,变出六合榫、七星结、八达扣的模样。
  “行了,知道你会玩它了。喏,拿走它,算你解锁的奖励。”
  桑冉指了指桌上一条小小的长条料子,秦昭一看,似乎是绿檀。
  她有些不解。
  “拿回去自己做根簪子吧,拿工具绾发真是没眼看。”
  “这样的话,你可能还得给我把削刀,我家可没工具呢。”
  桑冉噎住,气急败坏地从身后的匣子里翻出一把刀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