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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那就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坐到这边来吧。”
  “——两位绅士,在邀请未成年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她的监护人的意见呢?”
  森鸥外没有丝毫笑意地,说:
  “在这个问题上,我很能理解两位的想法,毕竟我家的小爱丽丝确实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珍宝。但我的部下还在等着我回去解决一些工作,我可没有心情在这种时候,还要搭理我家小孩子的追求者啊。”
  即使有很多人都知道爱丽丝是他的异能力,比如军方和异能特务科,港口mafia里,一部分和他亲近的高层,还有眼前的稻草人和疯帽匠——
  但森鸥外也从来没有直接承认过这一点。
  并不是想要隐瞒谁。
  森鸥外很清楚,对于这些已经看破自己伪装的人来说,隐瞒是没有用的。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面对着那么一部分,始终不愿意承认的自我。
  “如果你对于现状有解决的办法,你就不会上来了。”稻草人说。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停在他帽子和肩膀上的两只乌鸦也在嘎嘎怪叫,“——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们在提条件,医生。”
  医生。
  森鸥外交握在背后的双手,手指不易察觉地一紧。
  乔纳森·克莱恩——资料显示,曾经是一位心理医生。在精神彻底失常、成为稻草人之后,他想必也没有丢下从前的学问。
  叫他“医生”,而不是姓名,或者别的什么,就是想在语言上把他从港口mafia首领、以及他本人的身份中剥离出去,打击他的自尊。
  “把防毒面具摘下来。”稻草人命令道。
  疯帽匠在圆桌的另一边发出怪笑声,“毕竟啊,我想要看到美丽的爱丽丝小姐的脸。是不是,亲爱的爱丽丝?”
  沉默了一会儿。
  森鸥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说:“帽子先生,这可不是追求女孩子应该有的态度啊。”
  咔嚓一响,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顶层办公室里,除了疯帽匠和稻草人之外,剩下六个身穿西装的手下同时抽出枪,指向森鸥外。
  “杀了我,爱丽丝也会跟着消失。”
  森鸥外很平静地说,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怎么,要不要开枪?”
  这就是为什么他敢孤身一人赴约。既然疯帽匠的目的是爱丽丝,那就必须要留下他这个异能原主人的命。
  而只要不死,办法总是有的。
  “——看到这个控制器了吗,医生?”
  稻草人又发出了那种沙哑、怪异的声音,好像是在期待着森鸥外的反应,因而感到无比愉悦,“如果我把档位推高,你的五幢写字楼里的毒气浓度都会同时上升。你说,这样会发生什么呢?”
  他又重复了一遍:“把面具摘下来。”
  在哥谭警方给出的资料中,稻草人的恐惧毒气致死率其实并不高。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随心所欲地,靠着玩弄他人的恐惧来满足自己。
  然而,就算并不会导致大面积的死亡,在这一起毒气事件里,所造成的,人员、资源和医药用品的损失,却是如今的港口mafia绝对不想承担的。
  这也是森鸥外为什么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灾变”发生的这几天里,他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几乎用出了一切手段,为的,不过就只是延缓资源消耗的速度而已。
  没有别的理由。
  他只是希望这座城市,能尽可能地存在下去。
  森鸥外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纤夫,绝望地拽着那一根岌岌可危的绳子,不顾一切地,试图抓住每一丝最微小的可能性,想要阻止整艘船沉没进大海里。
  但他心里更清楚,他是拽不动的。
  “对不起,爱丽丝酱。”
  森鸥外伸手摸了摸金发幼女的头,把那张小号的防毒面具,从她脸上摘了下来。
  “——亲爱的爱丽丝,到这边来。”
  疯帽匠立刻说。
  女孩离开了森鸥外的手,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朝朝着圆桌走了过去。她在疯帽匠身边的沙发里坐下,那个矮小的男人立刻倾身过来,仔仔细细地盯着她打量,绿色的高筒礼帽差点戳到爱丽丝脸上。
  目光里的贪婪和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随后,他伸出手指,沿着爱丽丝的下巴边缘,一点一点地摩挲。
  “……”
  作为异能体真正的操控者,森鸥外能察觉到,疯帽匠对爱丽丝确实存在着一种扭曲又病态的欲望,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心。
  他强迫自己没有扭头躲避,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如此地想把手术刀捅进一个人的脖子。
  稻草人却并不准备放过他。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森鸥外脸上的防毒面具。
  “还有你。”
  “……我这个中年大叔的脸,没什么好看的吧?”
  稻草人却沙哑地说:“你真的以为,我的恐惧毒气不会致命吗?”
  “嗯?”
  森鸥外装出一份恰到好处的惊讶,思路在虚伪的表情面具的掩护下飞速运转着。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对方的意图,稻草人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抓过来旁边的某个黑西装手下——
  然后把一罐毒气,全部喷在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