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我不自觉地拿起手机,将k小姐毫无防备但美丽的模样留在了影像记录里。
之后视线在房间里乱晃了晃,看到一张贴在衣柜上的海报——
是k小姐自己,在一个红色电话亭里,上面写着:李弋。
李弋,黎鸢。
中间只隔一只小鸟。而这只小鸟现在好像在我的手心里,微弱地起伏着。
我看着海报里的k小姐,大概长达几分钟吧。小心翼翼地光着脚落到地上,从那堆很湿的衣服里,找到一封也被淋得很湿的信。
我皱着眉,把信封拆开,里面的字都晕开了。于是很难过地叹了口气,在丢弃和晒干之间选择了晒干。
关于写信这件事,我还是觉得落笔的那一刻无法替代。即便我这张纸上只写一句“k小姐,今天重庆很热”。
但换一张纸重新写过一句,都好像已经不是早上要写的那句话。
信纸被空调风吹干的时候,雨停了,太阳也下山了,霞光透过蓝色窗帘溜进来,很晦涩的色调。
我趴在沙发上,随意挽着刚刚k小姐给我吹干的头发,穿一件k小姐的深红宽旧t恤,上面印着一只小鸟。
翘着小腿,很坏习惯地咬着笔帽,一笔一画在皱巴巴的信纸上写:
【k小姐,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我要撤回一句话——
我不想让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大明星。我希望你一直都好,一直往前走,一直演你想要演的电影。
你会成为很多人的大明星,会有很多很多人愿意爱你,喜欢你演的电影。】
到时候不要忘记我……
——写到最后一句我用笔后端戳了戳脸颊,一点点不对劲的痛意让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这一句话用细细麻麻的笔触划去,我不想让k小姐发现一点端倪。
改成了:
我会一直记得你,在二零一七年的重庆给我买话梅番茄绵绵冰,用很皱的现金。
写完之后我相当满意,缩手缩脚地就着昏暗的光,费力地仰着头看信纸上的墨迹有没有干。
等墨迹干了,我脖子也酸了。
再将信纸塞到信封,将信封好好藏起来。回头的时候我发现k小姐一直在看着我。
目光很平静。
好像已经醒来很久了,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她已经看到我的鬼鬼祟祟。
但她还是没有问,只是很懒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
“过来再躺会?”
我弯着眼笑,说好啊。
然后很自然地躺到她旁边。她用手臂揽住我的肩,温温凉凉的。软软的下巴戳在我的后颈下,像夺人心魄的吸血鬼。
我缩了缩脖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倦,带着点绵绵的尾音,没有回答,反而问我,
“我睡了有多久?”
我很坦白地说,“从抱着我的时候到太阳下山吧。”
她压低嗓音,“好久啊。”
然后又打了一个哈欠,说,“今天几号了?”
我顿住,过了一会,说,“八月十三号。”
她点了点下巴,轻轻地说,“你刚刚说的第二天是什么意思?
我含糊地答,“南瓜马车的时效只有三天期限,到了第三天我就要跑掉啦。”@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我以为她听了我的话会笑。但她没有,只是“嗯”了一声,接着又用手指懒懒地刮我的耳朵,像是一种回应,又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期间我们始终没有开启新的话题。
她把我的脸掰过去,手指点一点我的鼻尖,点一点我薄薄的眼皮,突然笑一声,然后给我一个濒临窒息的吻,不由分说。我受不了时终于想发誓跑掉也会跑回来。
而她这个时候似乎已经不太想要我的誓言。很宽容地放开我,然后又笑着问我,
“我可不可以抽一根烟?”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一种想得到我允许的询问。毕竟这几天我从没看过她抽烟,她也说她想戒烟,于是只点烟并不抽。
可是这个下午她又有了抽烟的契机。
那我到底该不该阻拦?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到她已经倚靠在床边,如阳光一般的头发在晦暗室内倾泻下来,很冷静地望着我笑。
仿佛只要我说你别抽,她就会马上乖乖听话,然后在这里一直静静坐着到下一个黎明时分。
“吸烟有害健康。”
我这么说着,却还是坐到她身旁,寻到打火机,为她点燃一簇火苗。
叹一口气,“但谁让你抽起烟来这么好看呢?”
十分无奈的语气。
她被我逗笑,青色火焰在晦涩房间里跳跃摇晃,将刚刚有些沉丧的气氛一扫而光。
隔着青色火焰,她将一根细长的烟含在饱满的红唇里,凑近来点烟,微微垂着的眉眼格外清晰。哪怕头发快要垂到微微火光里也浑然不知,或者是压根不在意。
而我好像比她更在意,在她快要被烧到之前扶住了她的头发。
空气里传来燃烧的烟味。
烟点燃了,火机被推灭。她微微抬眼看我,那一眼里好像被她吸进去的烟同时经过我们两个的肺,缱绻又眷恋。有什么无法磨灭的东西留在了我的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