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山市地理位置偏北,气候远比灵河来得冷冽。
风一吹,等在路边的卫司融和周查齐齐缩脖子,被郑汝水无情嘲笑:“两弱鸡。”
卫司融不在这方面争个高低:“简无修手里案子是不是快结束了?”
“快了。”郑汝水吸了口烟,“这边没需要我们做的,刚和简无修打过招呼,明天回灵河。”
周查搓着胳膊,冷得想打颤,被年轻人奇怪的自尊心强撑住没动:“一个冒牌货利用所长职便强.奸、敛财、贩卖、欺压、霸凌,他是真不怕事情败露吃花生米啊。”
“如果不是刘泳帆案子牵起的蝴蝶效应,恐怕没那么快暴露。”郑汝水看见接他们的车来了,碾灭烟头丢进垃圾桶里,“也是他们胆子太大,把人从边山卖到浔阳,相隔几千里还联系。”
“可能浔阳的经营模式是灵河淘汰挪过去的?”卫司融提醒道。
车停在跟前,周查上前拉开后车座车门,先让卫司融上去。
那边郑汝水坐副驾驶座,探头和他交谈:“听见我和简无修谈话了?”
从冒牌货嘴里知道校园贷的盈利模式后,郑汝水对简无修说,浔阳那套让校园贷贷款者拉年轻貌美女孩入坑做服务员的套路以前用在灵河,因为李倩秀就是那么从边山镇到灵河,同理陶庆茵也因此从灵河到边山镇。
所以目前灵河走私人口是贷款组织现有的最新赚钱方式。
卫司融回答:“不是,后来简无修和我说了。”
“他一个浔阳市局的人对你说那么多做什么?”郑汝水拧眉,“这家伙不会是想和我抢人吧?”
说着摸出手机和简无修斗嘴去了,大案结束,这两平时跟网友似的大队长回归小学鸡相处模式。
卫司融没往心里去,当时简无修提起这件事单纯想让他们后续调查思路更广。
灵河走私案还没太多头绪。
他没所谓,旁边的周查跟火烧屁股似的,问:“卫顾问,你不会走吧?”
“去哪?”卫司融问。
“浔阳啊。”周查说,“有实力的人果然是处处抢着要,得亏沈局下手快。”
卫司融哑然,想起来来这前和沈儒林的那场谈话,再看周查毫无知觉的模样,并不打算把沈儒林要退的事说出来,只挑了两人很关注的重点说:“走私案审批下来了。”
停下打字斗嘴的郑汝水停了数秒:“什么时候的事?”
“我来之前。”
郑汝水扭头眼神奇异地看他好一会,边看他边从好友列表里把试图争案子的联系人拉出来,按住语音键,显摆道:“哎,有的人枕头风没吹成功啊,走私案落在我手里咯。在灵河打的算盘,我在边山听两天,结果哑火了啊。”
卫司融眼皮子一跳,寥寥数语想到宣帛弈。
“我一直没问过你和沈局早就认识?”大概最近工作顺利,生活如意,归途路上郑汝水起了八卦心。
“他和我外公交好,以前……”卫司融停顿下,轻轻吸口气,低声说,“我妈和我小姨都叫他一声大哥。”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郑汝水心情复杂。
“你放心,我进市局没经过他,是走统招一层层面试进来。”卫司融说。
“你的实力有目共睹,谁还会说个不字啊。我现在在想,沈局他老人家这段时间来的和颜悦色,是不是特意为照顾你。”郑汝水一惆怅就想抽烟,叼着没点,语调很懒透着些许迟疑,“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细想经手的案子,哪个不是该分到我这的?”
这回换卫司融心情复杂。
假如一开始郑汝水的顶头上司不是沈儒林,以此人能力,会很得领导器重,那就不存在所谓的分案子。
只要郑汝水能忙得过来,案子都得是他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对几个案子的归属产生疑惑,好像被打击的不自信了。
他念头刚起,旁边周查又横插一嘴。
“头儿,你可别瞎说了,他从我们这抢走多少快查完的案子?能留下的都是大张旗鼓被人看在眼里,不好拿的。”
“别老说大实话,怪舒服的。”
周查嘿嘿直乐,然后扭头看卫司融:“以后有卫顾问在,再也不用怕被卡案子了。”
卫司融愣了下。
倒不是刻意想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是看见太多暴露关系而被疏离的例子,他做好被知道和沈儒林关系好,以后受冷落的准备。
结果好嘛,周查想到了另一个极端,间接化解了他那话带来的距离感。
郑汝水则深深看他一眼,这一眼像看见他心底,知道他内心所想。
“也不好说。”卫司融接着话音往下说,“他看在我小姨面上答应的照顾最多是不让我加班出现场,像批复下来的案子,是本来就属于咱们小队。”
哪怕不是他去签,换个小茹或者任何一个人去,都能拿回盖好章的文件。
周查笑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有案子能继续查,这是好事。”
郑汝水终于在周查接连掉点的情商里很忧愁地点燃了这支本来不打算点的香烟,四十五角仰望天空抽了口,一腔非主流似的语调说:“看那昨天,是我们社畜辛苦的一天,未来……或许会好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周查:?
卫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