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查个叫林雎的人,要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晚九点的刑侦办公室大楼灯光通明,各路人忙得脚步不停。
周查和郑汝水已经回来了,正在突审卷毛,卫司融进监控室的时候,刚开始没两分钟,审讯室里的氛围充满剑拔弩张,这次暴躁的不是郑汝水,而是周查。
卫司融奇怪地多看几眼,接过小茹递来的卷毛资料:“他俩今天红黑脸换着唱了?”
“不是。”小茹小声说,“刚卷毛看见周查,说了句你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用钱衡量一个人存在的意义,确实很侮辱人。
在卫司融印象里,周查不是这么易燃易怒的性子,不用他问,小茹轻声述说:“他啊,平时性格可好了,是个十足暖男,触犯到底线问题,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来被人评判价值就是周查的底线,这不难理解。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自己的底线。
卫司融按了下麦克风:“别被他带着走。”
他声音如清风徐来丝丝清爽,瞬间拂去全部烦躁,让人冷静。
审讯室内还炸毛成个钢丝球的周查突然变成了毛绒玩具,怪怪地看眼神色乖张的卷毛,无声走到郑汝水身边坐下。
郑汝水刚好抽完一支烟,嗓音还有没褪去的懒散:“卷毛是吧?真名、哪年出生、哪里人、挨个说说。”
“你们抓我还能不知道这些?”卷毛非常不配合,张嘴就是老etc了。
“听听这狂妄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请你来做客呢。”恰逢郑汝水还挺擅长治etc的,“就算我把你家祖宗十八代查了个遍,我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不是,你都知道还要我说?”卷毛一脸费解。
郑汝水皮笑肉不笑道:“对啊,我就要你说,看看那儿。”
卷毛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一左一右两个闪着红灯的摄像头,卷毛对这东西熟悉得很:“看这东西干什么?”
“想告诉你,我们一言一行都被记录着,而让你回答那些问题是在走流程。”郑汝水没半点好脸色,见卷毛露出要和稀泥的神情,声色俱厉道,“不是要走这套流程,这会你该在去监狱的路上了。”
卷毛丝毫没被吓到,还大声笑起来:“阿sir,你不用吓唬我,去学林路那片打听打听,我卷毛是被吓大的吗?”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郑汝水比他刚才还费解,“不是,你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就把你抓回来了吧?”
卷毛露出一副不然呢的表情来。
郑汝水嘿了声,抽出张戳着红章的纸往他面前走过去,把纸往桌子上一拍,指着逮捕令那行字:“看清楚,违法谋利、擅闯民宅、企图绑架、涉及人口.交易,知道这是什么吗?市局特批的逮捕令,一般出具这种文书,就等于你的罪名板凳钉钉,懂?”
卷毛让那一条接一条的罪行打得脑子混乱片刻,他不否认他都干过这些事,奇怪的是警方怎么查到的?
“想问我们怎么知道的?”郑汝水像能掐会算似的,“问问你的好老板,他说了不少,不然你以为我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抓到了你?”
“阿sir,露馅了。”卷毛突地一笑,“我哪来的老板啊?”
“是吗?”郑汝水也跟着笑,笑得不太暖,“崔又富啊,那个从你这爆给周顶,被他报仇弄死的崔氏建筑公司老总。”
卷毛笑脸微顿。
“哎,别说你两不认识啊。”郑汝水早有准备抽出份足有一节手指厚的银行流水明细拍到卷毛面前,灰尘飘散,糊住了卷毛的眼,“六年时间,你两赚大发了吧?瞧瞧这在瑞士开的户,嚯,上百亿身价。卷毛啊,你那些老板们知道你做中间商快做成了千亿富翁了吗?”
卷毛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声音也沉下来:“那是我靠本事赚的。”
“是是是,卖人的本事?”郑汝水把一沓照片又甩到了卷毛脸上,哗啦啦的落满地,全是他拉皮条现场,张张里透着人鬼两模样,“现在你该不会想和我自夸说能把人卖出去也是一种天生的本事吧?”
卷毛哑口无言,以往那些时候足够小心,照片哪来的?
看这角度,很像是偷拍。
没关系,卷毛安慰自己,这次就当认栽了,不是杀人放火不会有死罪,他早点认错早点出来。
不过表述方式要利于己,他说:“我是为了帮他们。”
“哦?”郑汝水挑眉,“说来听听。”
“你想他们为什么要借贷?肯定是手里缺钱,这本身来说就是超前消费。有本事还,我们好聚好散,这没本事还,没道理忍着。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对付没钱的人,让他们以相应的代价偿还,这难道有错吗?”
不止郑汝水,连旁观的卫司融都不得不感叹句鬼才。
这高超的偷换概念嘴法,相信不是传.销遭到国家致命性打击,卷毛绝对是讲师中的个中翘楚。
卫司融话音带笑:“他想开罪。”
收到提醒的郑汝水也正有此感,对人和对垃圾总得有个区别,免得人当他们市局是垃圾回收厂呢。
郑汝水抄起文件夹不留情地抽卷毛,边抽边骂:“缺钱是吧?超前消费是吧?还好聚好散,你看看你像不像慈眉善目的好东西,放出去都是妈妈会教育小朋友离你远点的歹样。那些大老板给你提供的舞台不够大,敢跑到我这来扭曲事实了,真给你吃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