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筱筱肚子里有了另一个小生命存在这事即便过了好几天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引起众人注意。
繁花寂就是这段日子里被迷得七荤八素之一。
“筱筱,我可以摸摸它吗?”
经得本人同意,花寂将手轻轻覆在了吴筱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因为孩子实在太小,莫说是动静,就连在哪儿长着都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即便如此仍不能磨灭掉她对新生命的渴望。
“筱筱,你有没有想过娃娃以后长成什么样子?如果想到了我可以帮你刻出来,一个不像我可以多刻几个让你选。”
天真浪漫的猜想从花寂嘴里道出,连带着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坚定,好似只要对方开口,她就能照着描述刻出来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供人研究。
“我说得都是真的,我真得可以刻出来的!”
见吴筱筱只是和同她一起前来的管木子对视一眼,笑看着她时花寂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以前在城北的时候小师叔就经常和我这样玩,我刻出来的木偶小师叔都很喜欢!”
将茹慕钦搬出来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绝非是假,可转眼想起这几日章国延和小师叔两人的不对付后花寂又知犯了错。
“我不是故意要提到小师叔的。”
“没事儿,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
那晚在身边床榻响动后吴筱筱有真正和章国延来了场彻夜长谈。
也许在茹慕钦是否真的是杀父仇人一事上章国延会存在些许失控,可她作为一家人,以及城东府衙一员的身份都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需要冷静面对。
因为从与那人三拜起誓的一刻起她注定要成为章国延最后的理智。
所以现在看着以为说错话而向她道歉的小姑娘,吴筱筱眼里只剩下一片柔和,“老人家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个娘胎里出生的亲兄弟也绝非一模一样,小花寂今日要让我将所有幻想的模样都描述出来岂不是在为难我不成?”
齐府这群小怪物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想着昨日齐小公子专门叮嘱说有孕之人切不可过于操劳时,花寂乖乖地点了点头。
视线却是稍有不甘地看向了在场的第三人。
“你要想刻就每日里也去研究研究孩子他爹长什么样,没人拦着你。”
齐府小怪物特点之二——光听不做,在接收到同时投来的两道目光时管木子唯有笑着应允。
等到糊弄完第一个后才得机会好好同府内大忙人好好聊聊。
“听他说你在城东死活不肯看大夫,是早就知道有娃娃了?”
“嗯,之前有一次无意知道的。”
这个娃娃来的意料之中,但也是预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在成亲当日她已经做好了足够准备来迎接专属于他们两人间的小生命到来。
意料之外则是因为那日仵作房内她竟对最熟悉,也是最习惯的环境产生了反感。
也正是在干呕恶心感来袭,迫使她冲出房门那刻明白了也许有个小生命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体里选择定居下来。
只是相比于她的谨慎明了,刚刚进入到一家之主身份的章国延就要显得无知许多。
谁能想到一个新婚之人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可就是一念之差间忘记了要当爹爹的责任。
至于此番要来城西是章国延在家中振了几日夫纲换来的结果,念着许是和众位亲友说道好消息的机会后吴筱筱也就欣然接受了。
“到时候等娃娃出生可要劳烦你这叔母好好照顾才是。”
章国延同齐夫人认了亲,又比齐小公子大了数月,算来这尚未出生的小不点儿的确要唤管木子一声“叔母”才是。
可当事人不这么认为呀。
“我和你们先认识的,凭什么让齐沐当了程咬金,不成!你儿子以后要么叫姨娘,要么叫我姑母!”
天底下哪儿有不遵守先来后到的道理,和齐沐当兄弟那都是虚名,和她混在一起才有长远发展的前途,再说了,“我又不会带孩子,你还是请个专门的人看着,没事儿让我瞧上一眼就成。”
“……我以为你对圆儿哥那般好,看着同我一般都是个新手?”吴筱筱掩嘴轻笑。
“那没办法,我抱过最小的也都六个月,小圆子遇到时已经五岁了。”
事实摆在眼前,她向来就是人嫌狗不爱,生活圈子里莫说是小孩子,就连刚有身孕的人她也就见过吴筱筱这一个。
偏偏她的这份坦白听在另两人耳中反倒可信度甚低。
“既然人家能让你抱,怎会前六个月都没见过?”
“……我说当时我在读书你们信吗?”
吴筱筱笑而不语,花寂闭口不谈。
“你们真的很过分!”
管木子明明说的就是实话,她当时的确是因为去上大学再加上姐姐坐月子不好探望才一晃过去了六个月,现在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胡说八道了!
“我们没说不信,只是需要消化一下。”
齐小夫人读书被当成了一个极具震撼的消息需要听者缓一缓,见真的因为自己的反应而幽怨盯着她的人,吴筱筱无奈道。
“刚听你说娃娃是个男孩儿,可是齐大夫同你说了什么?”
“他又不是神仙,我单纯猜的不行吗?”管木子撇嘴不认同这种什么事情都往齐沐身上揽的做法。
“可以——不过我倒也是希望他是个男孩子。”
这样吴筱筱就可以再多一次机会看着和章国延长成一个模子的小朋友重新长大成人一番。
……
管木子是被吴筱筱提醒后才知道茹慕钦又去纠缠章国延了。
“我都说了不吃!你听不见吗!”
被精心盛了半碗杏花粥的小碗因为章国延的抬手动作摔落于地面。
等到外力消除,在地上也踢里哐啷响了一阵的小碗落定,好不容易在偏厅里遇着的两个人再次因为其中一人的愤然离席落寞收场。
而在屋外静静观察着一切的另外三人中的管木子和凌栗则是相视一眼,尴尬一笑。
“你不打算进去劝劝?”
将手上消遣的活计放下,凌栗把问题直接抛给在场唯一一个能够和对峙两人都有那么点关系的管木子面前。
可被委以重任的齐小夫人选择撂挑子不干,“我进去干嘛?是激化矛盾还是巴不得他们两个人一死一伤?”
有关章国延和茹慕钦现在两个人的僵持关系已经是管木子能预料到的最好结果。毕竟杀父之仇这事儿她以前还真没咋遇过。
况且她之前也说了,在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是不会做出任何存在偏袒性的行为的。
就好比刚才,她要是敢跟平日里护齐沐那般将茹慕钦给护住了,想必章国延好不容易压在心口的那点理智都被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犊子所为气得当场离家出走,可能就连现在甩袖走人的画面都不配给她看上一眼。
所以有时候不掺和进别人相处模式里除了是对当事人最大的尊重外,更重要的还是让管木子明白她就不是个活菩萨,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平定天下事。
“你要是能把对小师叔的这份通透用到长迈身上也不至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道理总是来得一套又一套,从平日长迈对待管木子的态度里凌栗多少能看出些猫腻来。只是他的这份好心相劝换来的永远都只有齐小夫人的不想多言。
“旁观者清的道理你不懂吗!没事儿提那糟心玩意儿干嘛?”
上下打量了番和讨厌鬼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变成一根筋儿的人,管木子懒得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反倒是在凌栗质问起干嘛这么盯着他时想起了一个也不太重要的问题来。
“我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你,你怎么给家里做的糕点还带两个甜度的?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我只会见钱眼开!”
齐府糕点自打落入凌栗手中时一直都是一个模具两种口味。
因为和客人保持一定距离是天星寨常年来的规矩,当齐沐第一次找到他并让做出一甜一淡两个糕点时他所做的就只需要收钱按规矩办事儿。
至于其中缘由他不需要打探,也不应该打探。
“怎么?发现糕点味道不一样,意识到某人对你的特别关心了?”
“是呀,如您老人家所愿,我们要天长地久一辈子,留你一个孤家寡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要论一群人谁的八卦心最重,在凌栗面前管木子绝对要屈居第二,毕竟有些人的小脑袋瓜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所以为了将她的开心建立在凌栗的求而不得上面,一瞧见对方有继续挖掘下去的趋势时管木子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奉告。
再身子一抬,脚步一跨直接离开纠缠现场。
“我话还没问完,你去哪儿呀!”
“去带小师叔散心!”
一只小手在空中摇呀摇,带动着周身的风也在急速拂过,等到齐小夫人死都不肯回头的身影连同那轮椅压过落叶的声音同时消失在视线内后,凌栗方才将主意重新移回到手上编草绳的活计上。
也不知道书院里上学是让圆儿哥一个人上还是家里一众大人上,反正看着明个必须要交给夫子的蒲叶条时凌栗觉得还是有些任重而道远。
索性今日刚巧在家的季娣筱能陪他一起遭受这平白无故的课后工作。
各种蒲叶条编制小动物在凌栗快而精巧的动作中逐渐成形,因为多一项手艺就能在天星寨里多开发一些项目骗些小孩子的零用钱。
只是在看清楚身边人同样熟练且比他所用编法还要复杂几分的动作时来了兴趣。
据凌栗所知四城习俗不同,小朋友们从小玩的小物件也是大同小异,可就这编蒲叶条的技巧与手法还是要由他们城东占得第一。
可今日季娣筱手中的编法却是只有城东老一辈人才清楚的三叶齐编法,就连他个混于市井数十年的当地人都只能远观而不得其手法。
所以在第三个蜻蜓模样成形时凌栗神秘兮兮道出了心中疑惑。
至于得到的回答也让他觉得有事可寻。
因为在默默注视着摆放整齐的小物件时季娣筱轻声回道。
“嗯,小时候有和良叔在城东住过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