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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瑜蹙眉,看向嬷嬷,嬷嬷马上会意的出门去请太医。
  摸着儿子脑袋后面肿起来的包,浅瑜又问道:“除了头碰到疼,还有哪里疼?”说话间摸了摸儿子的胖胳膊胖腿,浅瑜平日抱不动儿子这么久的,如今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胳膊酸,一直查看儿子有没有伤到,因为有赢准的前车之鉴她其实最怕人伤到头了。
  小胖团子双手抱着娘亲的项颈,略作思索,撅了撅嘴,“嘴也疼!”
  浅瑜狐疑,一手捏着儿子的脸颊,查看了下,没有伤到刚刚冒出头的几个牙齿,又看儿子可怜巴巴的傻模样,甚像赢准碰了头时的样子,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打算等太医过来瞧瞧,小胖团子心思起了便想让娘亲亲,见娘不能意会,又撅了撅嘴,“娘亲亲亲眞儿。”
  赢眞刚满月时,满月宴上,褚太后就曾与她说过儿子长得像赢准小时候,浅瑜也能瞧见儿子模样有赢准的轮廓,但后来随着儿子被褚太后喂的圆滚滚的,再也看不到赢准的影子了,现在一看这耍混的模样分毫不差。
  浅瑜还没开口,手臂一轻,原本沉甸甸的儿子落入一人怀里,赢准身上还穿着龙袍想来是刚刚下朝,小胖团见了爹爹扁了扁嘴再未诉委屈。
  赢准挑眉,随即抱着儿子附身在浅瑜唇上落下一吻,小胖团子不大开心,吭哧吭哧挣扎从赢准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愤然离开。
  看着儿子离开,赢准若无其事的将浅瑜揽进怀中,浅瑜却推了推他,吩咐景清几个引着太医去赢眞寝宫寻人。
  赢准服侍浅瑜着衣,浅瑜并未推拒,只是蹙眉问起昨晚还未来的及提起的话,“将羽儿和眞儿留在宫里我有些不放心。”
  赢准拿过鞋子给浅瑜穿鞋,“无事,宝儿只管与我一起就好,羽儿和眞儿有母后照看。宫中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不容她胡思乱想,赢准替她做出决定,“大军后日出发,宝儿,打完仗我们就去竺国。”
  浅瑜是有些心动的,但做了娘亲她同样舍不得女儿儿子。
  赢准揽着她的腰,附身与她面颊相贴,声音低沉,“宝儿不说最喜欢我吗,嗯。”
  浅瑜面色陡然一红,捶打了下他的胸口,谁想到他在门口偷听。
  赢准勾唇商量:“宝儿,与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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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里快骑,日夜奔波,棕色油亮的高头大马上,送信的差事此时已经大汗淋漓,怀中的信是盛将军千万嘱咐的切不能有任何闪失,差事一路上马不停蹄,来不及多做休息,眼见就要进入原州,秋风萧瑟,官路两侧泛黄参天的黄桐树沙沙作响,差役快马疾驶穿梭在长路上。
  突然一声马嘶,差使跌落马下,还来不急抬头去看便被一剑割喉与那匹马一同跌落在地,鲜血顷刻染透了身下一片黄土。
  树林中的隐藏着的更多的白衣人纷纷现身。
  一人单膝跪地摩挲半晌,拿出差使怀里的信件倏然离去,树木莎莎作响,官道上又只余下一人一马。
  初战告捷,赢冽正与属下庆贺之际,一人上前附耳言语,赢冽垂目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僻静的林中,赢冽借着月光看完了手里的信,面无表情的将信攥紧,再松开时只剩一抔粉末。
  看来那蛮夷领主并非是什么也不懂的莽夫,原来那齐格尔手里还握有一个帅印。
  据他所知,赢准马上要来临平战场,如今他已取得先机占据有利地势,这信如今也落到他手里,即便齐格尔手中握有虎符,想要向赢准投诚,如今也只能让那虎符憋死在手里。等临平战事尘埃落定,他再杀了她也不迟。
  白衣人重新隐入黑暗,赢冽转身走向大营,今日的月色格外好看,他却再未回头看一眼。
  刚进入营中便看到周扬站在营口。
  赢冽垂眸,“舅舅。”
  周扬面露喜色,十分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外甥,虽然赢冽是自己的外甥,但在他心里赢冽早已经是他亲子,“你如今身边也没相伴的,今日打了一场胜仗,舅舅也没什么要送你,不如送你个玩意。”
  赢冽蹙眉,看到舅舅身后隐隐露出衣衫一角的女子他便知道舅舅的意思,“不用了,战事吃紧,我无心其他,我有些累了,舅舅我先回帐了。”
  周扬一笑也未多说,而是错开一步,让身后的女子露出面颊,女子身着紫紗红锦缎,青花绣鞋,曼妙的身子在薄纱下若隐若现,面容清丽娇美,眼眸明亮,粉唇微启,柔柔一笑,“主上。”
  赢冽浑身一僵,并非因为女子灵动的声音,而是因为这女人像极了那人,那个即便下定决心却仍旧朝思暮想的女子。
  嘴唇一动,隐隐要将那名字脱口唤出,却再下一刻顿住了口,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人。
  其实是不像的,她没有她那般清冷,甚至没有她身上特有的书卷气,但他不想移开眼眸,他想她了,如今盛云俦和盛翊瑾没死,不知她心里可还怪他,他其实在知道他两人没死后庆幸多过失望,他心里是不愿她恨他的。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鬼使神差的,赢冽伸出了手。
  周扬一笑,拍了拍赢冽的肩旁,抬步离去。
  大帐内,烛光晕染,一人娇羞沉沦,一人悲切却渴望,桃花眼盯着身下之人,第一次笑的诚挚,呢喃出声,“宝儿。”
  次日一早,头痛欲裂,赢冽醒来时一手遮光,哑声道:“什么时辰了?”
  一道轻柔娇媚的声音响起,“回主上,已经辰时了,可要奴婢伺候主上洗漱。”
  赢冽收一僵,陡然睁开眼眸,昨晚的记忆遽然涌入脑海,心里一阵恶心,蹙眉起身着衣,那曼妙的女子含笑上前抬手便要服侍,赢冽蓦地将人推到在地,嫌恶的甩袖离开。
  女子咬唇,随即不甚在意的起身,一件件将衣服穿上,面色淡淡,男人就是这样,嘴里心里念着旁的女子,身体却诚实,熟不知女儿在乎的其实是身心如一,她虽然不知道他口中念的人是谁,但想来也是他倾慕的女子,心里有着倾慕的人,却在她这里寻求安抚,也不嫌恶心,总归这里好过那勾栏院,她活的舒坦便是,他不喜欢她伺候她也懒得伺候。
  赢冽一上午无心做事,心里不断泛着恶心,他虽然常逢场作戏,但从未与人有过进一步的接触,昨天是他头昏了,“来人将那女人处理干净。”
  侍卫领命正要离开,赢冽又一次开口,“算了,随我去查看粮草。”那人长得实在太像宝儿,除了眼睛是绿色,容貌太过相似,即便知道不是她,他仍旧不忍心。
  赢冽起身,但走到门前却动作一顿,想到赢准,又想到那与宝儿相似的女子,嘴角一勾,战争从来不是两兵交战便能决出胜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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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边盛家军大营。
  侍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进入营帐,汤药烫手,足下慌乱,下一刻一个不稳便将汤碗扔在地上,齐格尔闻声抬头,而后紧蹙眉头,那侍女讪讪点头,一脸慌张的重新出门煎药。
  齐格尔嫌恶的别开眼眸,那将军什么意思,将她扔在这营中这么多天,甚至给她找了个这么个笨手笨脚的侍女。
  待侍女再端药进来时,这次倒没有因为碗烫而将汤药弄撒,但齐格尔接过心里又是一阵恼怒,这药是凉的!那大尧将军竟然这样将苛待她,她好歹带着诚意来,他们竟然这样待她。
  忍着怒意,齐格尔到底将那碗药喝下,将碗交给侍女,蹙眉问道:“你们将军何时来大营,我有要事相商。”
  她不自觉便说了蛮夷话,却没想到侍女流利的回复了她,“奴婢不知,奴婢是将军专门找来伺候您的。”
  齐格尔眉头稍有舒展,上下打量了下这侍女,疑惑道:“你是蛮夷人?”
  那侍女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是的,将军说您不大懂大尧话差人寻了奴婢过来的,奴婢还不大懂规矩伺候不好贵人,贵人见谅。”
  齐格尔收回眼眸,抬了抬下巴,轻轻道:“你可知我是谁?”
  侍女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将军只说您是客人,并未告诉奴婢您的身份。”
  齐格尔一声冷笑的抬头,“我乃蛮夷唯一公主,你既然是我族中人,应当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侍女一怔,点了点头,“奴婢不知是公主,公主别责罚奴婢。”
  齐格尔眉头皱的更深,“你既然知我是公主为何不跪?”
  侍女有些犹豫,她虽然是蛮人,也热爱自己的故土,但她到底是在北边长大,北边在盛将军的治理下民生富足,至少对比起蛮夷边境的人们,北边的百姓过得太好,而且将军向来没有什么架子,无论下人侍卫都是行礼便罢,城中所有的百姓都盼着能进将军府做家奴,她也以为能进将军府,却派来伺候蛮夷公主,虽然有些失落,但不妨她心里剩下一点渴望,想着表现好也能去将军府伺候夫人,这厢更不敢得罪公主了,到底跪了下去,干巴巴的开口,“奴婢不懂规矩,公主千万别怪罪。”
  齐格尔垂下眼帘,轻声道:“起来吧,竟然那将军让你过来伺候我,现在我有些事要问你。”
  侍女怯怯的点了点头。
  齐格尔直直的看着那侍女,“你们这将军什么来头?”她如今只身在外,不敢不小心,万一这将军看似忠于大尧实则与赢冽勾结她也需得快些脱身,她必须活下去。
  说起将军,侍女眼底涌起不符合她蛮夷身份的崇拜,“盛将军出身传奇,整个大尧都知道,从一介白丁成为英勇神武的将军,而且……”
  齐格尔抬手,“行了,别说没有用的,你就告诉我这个将军对大尧朝堂如何,有无不轨之心。”
  侍女一怔,怯懦道:“公主别说这话,将军不可能有不轨之心,当今皇后独得圣宠,将军疼爱小姐整个北边无人不知,岂会犯下错事,将军……将军是好人……”
  齐格尔眼眸睁的老大,不顾身上的伤痛蓦然起身:“你说什么,你们将军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那侍女懵懂的点了点头,齐格尔重新跌坐在床榻上,咬紧唇畔,好啊,好啊,她说为什么她手握帅印,那将军却不热情招待她,原来是那皇后的父亲,那么想来,那将军根本没打算递信给大尧的皇帝,打的是什么注意,她岂能不知,她那日在殿上受辱正因为那皇后,估计这盛将军是怕赢准为了这帅印抛下他女儿,毕竟这帅印可是能执掌蛮夷一支强军。赢准身为帝王岂能不知孰重孰轻。
  一想到自己曾经向那人下跪就觉得厌恶。她若知道大尧驻守北边的将军绝不会向他求救。
  她不能留在这里了,她必须亲自去京中见那皇帝,她要养好伤,将自己打理好,让那大尧皇帝纳她为妃,再奉上帅印,为爹爹娘亲报仇。
  齐格尔思索半晌,看了眼那侍女,她进入虎穴,既然要离开定用得着这丫鬟,为今之计只能先留在这营中了。不过那皇帝竟然娶了个位高权重的将军之女,这婚事只怕也没那么简单,齐格尔蹙眉抬头,“你们小姐与皇上感情如何?”虽然那日在殿中他因为那女人让她失了颜面,如今开来也有可能是逢场作戏,毕竟这盛将军可是手握重兵。
  侍女笑着到了一杯水给齐格尔,小心服侍,“皇上对皇后好着呢,听说皇后是二嫁之身,皇上完全不在乎,独宠皇后一人。”
  齐格尔一惊,那女人竟然是二嫁,是了,大尧的皇帝定然是为了权宜之计娶的那女人,毕竟天下哪个男人能容得下自己妻子是二嫁,更何况是富饶之地的皇帝。这些对她来讲极为有利,上次一见她不知分寸了,这一次必须让大尧的皇帝喜欢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  简直累死了。
  谢谢小天使留评。
  我不行了,我得去睡觉了。
  第083章
  大尧尚武, 每每大军开拔,全城的百姓都会一早聚在主干路两侧围观,绵延十里仍旧有少年孩童随着大军奔跑。
  孩童眼中磅礴的大军是他们的骄傲。甚至说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情怀。
  如今大尧实行行政, 减免税收,除了政策利民之外, 还有强有力的兵力做后盾,赢准对于大尧的成就不在于扩充了大尧的版图,而在于影响了许多寒门的少年,无论在朝堂还是边疆身边有许多出身平民的将军,寒士已经不再被朝堂拒之门外, 努力也不再是一种绝望。
  锣鼓喧天中,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中,百姓驻足不肯散去虽然没能见到皇上的身影,但能却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国家的强盛。
  不但围观的百姓没有见到,连赢准身边的近将也没有见到自家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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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大军整合,赢冽正在点兵之时,白衣人近身上前,“主上,属下未曾在军中见到大尧皇帝。”
  赢冽将手里的旗帜交给副将, 看着台下与蛮夷军队整合在一起的兵力,眉头一蹙,赢准没出现在军中定然是先行出发了,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正思索间, 赢冽身侧的白衣人有些犹豫继续道:“小姐也未再出宫采买药材,属下怀疑那大尧皇帝定然带上了小姐,属下拙见那大尧皇帝是否想用小姐威胁于主上。”
  赢冽眼眸一眯,丢丢与卫游学习医术他知道,他还以为赢准当真发了善心将丢丢置之事外,如今看来不无存着其他心思。
  垂下眼帘,赢冽握紧拳头,他如今已经抛弃一切岂会受人威胁,手指攥紧,卡在喉咙里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耳畔震荡着将士们的怒吼,这一切都不允许他失败。
  许久后赢冽闭上眼眸,极力维持淡然道:“她随身带着的荷包是追魂草侵染过。”那曾经为了保护妹妹而制作的荷包如今却成了他杀她的重要物件,娘若知道不知会不会怨他。
  白衣人迟疑,随后领命退下。
  赢冽许久未曾睁开眼眸,手上青筋暴起,他这样做是为她好,倘若一日她被挂在城楼上,被赢准用来威胁与他,到那时她只会死的更痛苦,他这样做是对的,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去见见娘亲,重生为人也好过无人相依的痛苦。
  他这样是对的,此时已经不容许他优柔寡断了。
  喉头如同梗着一根骨头,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匆匆离开校场。
  从校场回到营帐,正要褪去沉重的麟甲,一个素手伸了过来,伴着轻柔在耳畔响起,“主上您回来了,可要奴婢安排沐浴?”
  赢冽看着那相似的面容有些出神,纭儿轻轻一笑近身过来,声音娇媚,“主上。”
  一脸的谄媚让赢冽下一刻回神,厌恶的将人推开,“学的怎么样了?”
  纭儿面色一僵,心里暗骂这人什么毛病,她一个勾栏院的妓子,被他找过来学什么书经异文,她天生学不了那些东西,看着就头晕目眩。
  赢冽眉头蹙紧,这女子一身风尘气,与宝儿相差甚多,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滚出去!”
  正是秋风萧瑟,她若被赶了出去更无处可去,纭儿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忙跪在地上,一脸欲泣,她擅长揣摩男人的心,这些天也知道自已与他心中之人面容相似,知道他在意什么,毕竟他喜欢那人喜欢到即便厌恶她也要将她当做替身夜夜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