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埋得更低了,虽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错,但也不应该让人出现负面情绪。
「我看不惯他直接放弃的性子,就自以为是地讲了几句大道理。」我闷闷地说。
「哦?我看你说的那番话倒是对他起了作用。」巧韵姊的话乍听下像责备,但语气却又听不出半分。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在一个寒冬,大师父将我捡了回来养,让我跟楚绍作伴。楚绍从小就是个固执的孩子,成天在我身后当跟屁虫,别人一将他抱离我就哭呢。」她轻晒,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大师父对他的期望极高,他也努力习法修练,只可惜……」她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斗法收妖的料子。」
我静静的听巧韵姊说,等着她的下文。
「他曾经也很努力,想要回应父亲的期望。在武术上受了挫折就关在房里背心经。他只求大师父瞧他一眼,而不是关心着别人家法术较强的孩子。」
不知怎的,「别人家」在我耳里听来特别刺耳。自己的父亲却比较疼别家的孩子。
「时间一久,他也疲惫了。表面上虽然还是有在习法,却不向当时那般投入。得不到大师父的目光,修不修炼都变得不重要。渐渐的,当初那个爱笑的孩子已不復在,只留下了沉默的他。」
那个努力习法的他、那个努力背心经的他,这时候彷彿活灵活现出现在我眼前。那小小的背影兜兜转转,从没有停下来但他的父亲却一点也看不进眼底。
「严楚绍他……甘愿吗?」我的声音微哑,眼眶没有湿润,心情却更加沉重。
人生如此短暂,何必拘束于这间道场。他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出去不怕糊不到一口饭吃。也许甚至还能把商业经营的有声有色,他却如此执着于异己的父亲。
「不知道。他独自扛下的愈来愈多,我也愈来愈不了解他。」
语落,我们好半晌都没有出声,各自思考着不同层面的事,但十之八九都有关严楚绍。
巧韵姊虽没有明说,但她对严楚绍的情意早已溢于言表。从她诉说他的过去时就看的出,喜怒哀乐随着她的一字一句起伏。他开心,她跟着开心;他难过,她不比他好受。
我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微不足道,开始怀疑自己对严楚绍的喜欢在严巧韵面前是否根本不值一提。
手背上传来一股温暖,严巧韵的纤纤细手覆上我的。
「皇上徵召我入宫做妃子了。」
她的语气不像在告知,反倒有点像是呢喃。
我愕然,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她说这话时没有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场上的人们,又像是在眺望远方那般飘忽。
眼底尽是凄凉。
她走了,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