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许佑自己在房间等得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睡在爸爸妈妈中间。
那时天边刚翻出鱼肚白,他睡意朦胧,只隐隐感觉到异常温暖,像是火球般的热源。一只沉重的手臂横陈在他肚子上,绕过他,最终搂的是母亲的腰。
而再次真正清醒的时候,他发现他睡在父亲的旁边,另一边没有人,父亲把母亲抱过去了,把他挤在一旁。
他默默坐起来,看向床头柜的闹钟,离七点半还有一分钟,他伸手关掉闹钟,正要下床时,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你醒了?什么时候去上学?”
“八点要到学校。”
“我送你。”
母亲尚在睡梦中,他言罢,便亲吻了母亲的额头一下。
从那以后,许佑再也没见过早起的母亲,晨起送他上学这项任务就交给了父亲。
过不久,他们便搬家了。
许佑不解,为什么住得好好的要搬家,听妈妈说这套房子还是舅舅给她买的,他自懂事以来就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
说是搬家,并不算搬,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住。
这个新家叫南山云顶,这里很大,大到让许佑花了好长时间才记住每个地方的样子。
后来他才知道这里对母亲和父亲来说不是新家,他们从前就住在这。
母亲经常去后院的草地里骑马,她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了,马背上的英姿不可方物,父亲闲时也会陪着她,还特意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驹给他,教他骑马。
母亲还热衷于打高尔夫球,经常组织聚会活动,那些叔叔阿姨很捧母亲的场,她常常在高尔夫比赛中拔得头筹。
他也经常被那些叔叔阿姨夸赞,他们的孩子总是黏着他,想跟他玩。
但许佑很少说话,除了一些必要的礼貌,他几乎不怎么合群。可即使这样,那些小朋友,尤其是小女孩,还是很乐意跟他待在一起。
伏虎自从回到了南山云顶后,他比从前活泼很多,生气勃勃,在草地里肆意奔跑,母亲骑马时,它经常和母亲比赛跑步。
这里自由开阔,无拘无束,更适合伏虎。
母亲爱花草,父亲便开辟了一间玻璃温室,让她养花弄草。
池中菡萏,水边睡莲,玫瑰、月季、昙花、百合,还有母亲最爱的栀子花。
父亲每次回家,都会给母亲带一朵栀子花,又或者是栀子花制品,比如水晶摆件、花形钻石项链。
许佑一直觉得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更是温柔的。
直到他看到父亲工作时,那副威严的面孔让他止不住胆寒,连丁叁叔叔都怕他。
对了,丁叁叔叔他也从小认识,只是他很少露面,许佑原以为是母亲的朋友,没想到竟是父亲的手下。
翻过了年,春来之际,许蓁结婚了。
这一刻在她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以至于她十分从容地说出:“我愿意。”
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人很多,许佑提着花篮送上去时,他还是看到了母亲从容的眼神里的泪意。
人群熙攘,他看到舅舅背着母亲出嫁,看到爷爷将母亲的手交给父亲,他看到了许多许多,让他以为这是众望所归的婚礼,也让他忘了追究父亲那七年为什么不回来。
许佑长大了两岁,他愈发沉静内敛,中和了许蓁和池毅的优点,眉眼清秀,鼻峰俊挺。他课业更是优秀,学校老师夸他是最省心的孩子。
他几乎没让许蓁操过心,作业自己按时完成,兴趣课按照自己喜欢的学。
许蓁还没有池毅管他管得多,基本就是放养。
池毅也早发现了,这孩子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和自我空间感,他不允许别人随意碰他的东西,所有物品他分门别类,不能有一丝差错,就连吃饭的桌布他都要摆放得整整齐齐。
按照潮流的话来说就是“强迫症”,这点不知道像谁。
“老公,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夜晚,他们缠绵过后,池毅将她拥在怀里,开始夫妻夜话。
“我从儿子书包里看到了一张爱心折纸,翻开一看是一封情书诶,虽然只画了两个小人,但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肯定是别人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小女生的东西。”
池毅淡淡道:“你乱翻儿子的东西,他肯定又会来找你说理。”
许蓁仰起头,驳斥道:“我没有翻他的东西,是他不小心掉出来的,我也就随手看到了,又不是故意的。”
接着她道:“现在的孩子都好早熟哦,放在我们那个年代不得被爸妈骂死。”
池毅轻笑一声:“听上去你还挺羡慕。”
“那当然了,谁不想自由恋爱。”
他又问她要是她生在现在,想跟谁自由恋爱。
许蓁狮子大开口,说先谈一个会打篮球的帅气校草,再谈一个品学兼优的温柔学长,再和几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聊聊感情。
说着说着她还真比较起来了,讨论他们各自的优缺点。
池毅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许蓁笑个不停,又被池毅抓去运动了。
池毅每年都会带许蓁外出旅游至少两次,为了迁就许佑,他们一般都在寒暑假出游。
许蓁记得他从前说过的话,在法国的沙滩边,他说世上的风景有很多,他会一一陪她欣赏。
在许佑八岁那年,他们一家正在冰岛度假,极光美不胜收,他却听到了许蓁怀孕的消息,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脸上出现那么明显的慌乱与紧张。
而九岁那年,母亲生下了这个孩子,他多了个妹妹。
父亲给妹妹取了个名字,她叫姝雅,许姝雅。
他说,希望妹妹像母亲那样,姝静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