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爷……”
“那个林女君她今日来了府上……”一路小跑过来的书童因跑得过急,就连声都带着被风吹散后的叉音。
随风飘零到耳畔处时就像是破碎得不成言的语调,令人完全听不清他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少爷…少爷……”即使还隔着一道绿萝粉墙都能听到他的大粗嗓门,连栖息在树梢上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拂翅离去,徒留几根鸦青灰羽。在地
“嗯,怎么了?”正在铺纸蘸墨作画的裴奕月听见有人靠近,眼帘半垂,浅色瞳孔中闪过一抹不喜之色。
抬眸扫了眼挂在树下的笼中喜鹊,对方从今晨开始便一直在叫,不知是会发生什么好事来得一样。
“少,少爷,是…林女君…是林女君…她来府上了……”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青竹正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说得坎坎坷坷断断续续的连不到一块儿,却是满脸遮不住喜色。
就连最后跑得满脸涨红,发丝凌乱都不曾理会半分。毕竟这可是隔了那么久后,少爷的未婚妻第一次上门,怎么能不令人激动。
最重要的是,那人还是少爷未来的妻主。
“有事慢慢说,怎么了”这话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裴奕月实在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遂搁下了紫竹狼毫笔,给之倒了一杯茶,意为让他慢慢说,不着急。
何况最近他那好哥哥出去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连他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人在哪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最令人烦躁不已的。
更多的是他心头处总会莫名涌现出一股不安之色,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自己控制,脱离轨道了。
“哎哟喂,我的少爷,是您那位自小定下婚约的林女君来了,现在才刚入院门口,您怎么还在这。”知道少爷最近几日因着那位林女君来了金陵许久不曾来见他而吃不香睡不好的青竹一见他这反应,顿时满脸恨铁不成钢。
他家少爷听到了,怎的就不应该激动一下,哪怕是马上回房换一身漂亮衣服也好,那个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虽然他家少爷一直贵为金陵三公子之一,可在如何也得要好生梳妆打扮一番才行。
“你说人现在真的到了门口?”本无所谓的裴奕月骤然听到熟悉的名字,瞳孔猛缩,微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一张白净的脸皮子上浮现的笑意却是在如何掩饰都做不了假的。
“少爷,是真的,千真万确,就刚刚才进来的院子,管家前面还不打算让我告诉您的,说是为了给少爷一个惊喜,可我控制不住喜悦就想着提前一步前来通风报信,现在林女君应当正和侯爷在回客厅中说话。”青竹回想起自己前面远远瞧见的那位女君身影,整张脸顿时爆红。
只觉得那位女君生得可真好看,竟比公子还要俊上几分。等在过几年少爷及笄后嫁过来时,不知是不是会给自己开脸。
前面被引进到正厅见面的林清时此刻正与着镇国公相谈甚欢,只是这笑意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虚却是无处有人得知。
“幼清今年可打算下场。”
“自然,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遇鲤跃龙门。”林清时将那青玉薄瓷茶碗置于唇边轻珉半口,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唇,继而含笑出声道;“何况若我只是一介白身,侯爷又岂会将令公子许配给幼清。”
越是官场中人越是讲究门当户对与势均力敌,谁都不会喜欢当那个扶贫的冤大头。说来她当年能同裴奕月订下婚约,还得多亏了她的师姐在中周旋与她母亲曾对镇国公有过恩情。
毕竟这天大的恩情到了利益面前,都不过是一场看不见摸不着的镜花水月。而这天底下却惯是有人喜欢拿它扯着虎皮子,说些大义凛然的可笑之言。
“幼清又在说笑了,就算你是一介白身又如何,我当年和你母亲在世时可是约定好要彼此结为亲家的,再说幼清小时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将修羽交给你我是在放心不过。”镇国公借着喝茶的间隙,眼眸中闪过一抹幽暗之光。
“话说幼清来金陵也有一段时日了,最近是否一直住在王尚书家。”这早在之前便是在满金陵传开的消息,而身为姻亲之家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只是不知在这个档口中提出,不知又是所求之何事?
“自然,毕竟我在金陵能与之相熟的也只有师姐一人了。”林清时不知他为何会来此一问,遂点了点头,反倒是唇角的那抹笑意浅薄了几分,半垂的眼眸中遮住一抹深思。
毕竟满金陵城中,她唯一认识的也就只有师姐一人了,至于其他的幼时玩伴到了如今,再好的感情总会变淡几分,不过有些关系最好还是得提前利用起来才行。
正当他们说话间,已经梳妆打扮好的裴奕月也姗姗来迟。
于朦胧金色阳光中走进一名,身形高挑秀雅。莹白交领长裙边缘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梨花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正在低头品茶中的林清时倒是不曾想到她年幼时订下的小未婚夫,在短短几年中已经长成了那么一个出色的翩翩美少年。
在她心中的美人划分等级上应当属于上品,就是不知那性子如何,若是个性子强势与善妒的,那她的好日子应当算是彻底到了头。
进来后的裴奕月只见太师椅上慵懒地斜倚了着了件朱瑾红云纹的宽大袍子的女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润如玉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潋滟的桃花眼只轻轻一扫,他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她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若是世间有仙人,应当是长成女子这样的才对。
镇国公很满意在林清时眼中见到的一抹惊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