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人。”下发了诏令之后,昊天帝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大神通者,又或者是那些圣人门下对他的回应——如同多宝道人这般,直接上天为他的师弟师妹们‘要官’的,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态度,而那些更加粗暴的大神通者们,则是直接就将天庭的诏令给拦了下来,然后从自家山门当中选出了一些‘歪瓜裂枣’给送到了天庭……
“还好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他们。”片刻,昊天又冷笑了起来。
还不曾登临天帝之位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过一种可能,那就是天地之间的这些大神通者们联起手来,将他彻底的架空,为此,他枯死冥想了不知道多久,一旦发生了这样的局面,自己应该如何合纵连横,如何通过那些大神通者们彼此之间的矛盾,再如何的借用外力,内外相合之下,一点一点的掌控那属于自己的权柄。
谁曾想,在确认了自己的天帝之位以后,那些大神通者却都因为拉不下面子,不愿意身入天庭,如此之局,这天庭固然是难以得到那些大神通者们的底蕴以为己用,但从另一方面而言,昊天帝也是平白的少了无数的掣肘,能够随心所欲的在天庭当中实施自己的想法。
“但人手问题,始终都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将多宝道人送出去之后,瑶池的声音在昊天的耳边响起。
天庭执掌洪荒天地当中所有权柄变化,权柄极重,但同样的,责任也是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俗务亦是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古天庭的时候,之所以执掌星君,以及帝君权柄的,都是那些太乙道君,便是因为只有那些太乙道君们,才有足够的念头和心思,能够在极端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俗务都梳理清楚——若是裁定这些事务的神圣们修为不够,那或许还不等这些神圣们梳理出这些事务的前因后果,那此事最佳的处理时间,就已经过去。
而对于这新建立的天庭而言,除了这些俗务以外,还有更重要的需要面对的方式,也即是那些被封镇的,且依旧是能够对天地之间的法则施以影响的古老的妖神——若是没有足够的强者承担这些压力,说不得天庭的那些天神们,在走马上任的时候,便是他们陨落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大神通者们会自以为,他们不出现在天庭,便是对天庭的一种拿捏的原因。
“俗务在如何的麻烦,多找一些人也就试了。一个天神无法承担起主官的责任,那就来上一千,一万个天神,正好,人一多,他们的权柄自然也就被分薄,对我们的威胁,也就更小。”昊天神色冷静,哪里还有此前那‘无能而又仓皇’的模样——天帝大典以后,昊天帝已经是彻底的掌控了天庭当中的阵法禁制,而在这些阵法禁制被开启之后,他也就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于其他大神通者们的窥伺。
“古天庭那些妖神们的威胁呢?没有了这些大神通者们的压制,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必然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总不至于说你这位天帝,要在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面前,委曲求全吧?”瑶池依旧是愁眉不展。
在她看来,眼下的天庭,非但是不能令昊天帝一展自己的才华,反而是会成为昊天帝的拖累,成为昊天帝的压力的来源。
“自然是三管齐下。”昊天帝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自信。
“首先是看看天河的那位,对古天庭的神圣们到底又多大的影响力,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自然便能为我所用——至不济,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若是不行的话,那就得借用那几位圣人门下了。”昊天帝说着,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多宝道人来着天庭‘求官’的时候那场景,“三位圣人,除了上清圣人之外,余者两位之门下,皆是以人族为主。”
“而人族当中,虽然没有什么大神通者,但其庞大的数量摆在这里,寻常的仙家的数量,堪称数不胜数——我一道诏令这些人族的仙家,令他们如我天庭为官,他们敢拒绝吗?”
“而只要他们来到天庭,那面临古天庭那些妖神直接威胁的,就是他们——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若是千个万个呢?我就不信,那几位圣人门下,会对他们同族的生死坐视不理。”
“只要那几位圣人门下和那些妖神发生了直接冲突,那即是那些圣人和妖神发生了直接冲突,这些大神通者们,或是力有不逮,或是心有顾虑,故而奈何不得那些妖神们,但那几位圣人又岂会顾虑那些妖神们的手段?”
“天河那位,圣人门下,以及圣人——我就不信,这样的手段之下,那些妖神们还敢兴风作浪!”
“还有一个问题。”瑶池细细的斟酌了一番,这才是为昊天查缺补漏一般的出声。
“天河那位就算对你有所支持,这支持也绝对是有限度的——我虽然不清楚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我相信,以传说中那位形式的稳妥,他必然是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能够被人所察觉的凭据,如此,你又当如何说服那些妖神,如何的令那些妖神们相信,你得到了天河那位的支持?再者,天河那位到底是真心与你合作,还是另有谋算,谁也不清楚。”
“我觉得,你该是应该再去见一见天河那位,想办法找他要一个凭据的好。”
“我是故意不找他要凭证的。”昊天帝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被封镇无数万年不见天日,瑶池,你觉得他们会知晓我和天河那位有所默契吗?”
“若是知晓的话,那便是证明,就算是被封镇,这些古天庭的神圣们彼此之间,也依旧是有着沟通的手段,那必须要对他们严加防备,要对他们报以十二分的警惕,若是他们不知晓的话,那就说明被封镇的他们,自然就变成了聋子瞎子,我们便可以在这之间,大做文章!”
“精诚无间的妖神们,能够令天地之间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为之忌惮不已,可若是他们彼此之间,因为信息的不对等而有了芥蒂呢?”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瑶池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只是其一而已。”昊天摇着头,“还有另一点,便是我和天河那位的默契了——瑶池你信不信,就算是我此时出现在西昆仑,出现在弱水河,也不可能见得到那位道君了。”
“你是说?”瑶池瞪大了眼睛。
“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在争夺天帝之位,而那位道君,也同样在选择,天地之间,到底有谁能够接掌那天帝之位——太真道君离开西昆仑,便是天河那位道君故意给我们留下的提示,能够猜到这提示用意的,方才有资格得到这位道君的支持,但机会,只有一次!”
“可若是那些妖神们不知晓这一切,你又没有那位道君的凭证,那又该如何说服这些妖神们为你所用?”
“自然是依靠那我和那位道君的默契——以那位道君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没有他的凭据,我便不可能取信那些妖神,是以,他在隐藏之前,必然会给我留下一个足以取信那些妖神们的印记,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先确定那印记的所在,然后再去逐一的拜访古天庭的妖神!”
……
“道兄,找到云中君的痕迹了吗?”混沌当中,同样是有一个阴沉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准提圣人和接引圣人相对而坐——他们口中所谈论的,同样也是这天地之间的局势,是云中君的痕迹。
“无一痕迹!”片刻之后,接引道君的声音才是在混沌当中响起。
“自从女娲登临大罗之后,便是以无穷法力封锁了时空,将过去的一切都化作一团迷雾,之后的三清,也都是各自动手,在那迷雾之外,又加了无数的手段——我等登临大罗的时间,终究是慢了一步,而这一步,足以是令女娲,令三清将云中君的痕迹,给彻底的隐匿起来。”
“所谓大罗至尊无所不知,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除非是彼此之间撕破脸皮,我等以大罗之力破开女娲他们所留下的封锁,穷极时空,否则的话,想要将云中君的踪迹给找出来,近乎是不可能。”接引道君叹了口气。
“师弟,你我也已登临大罗至尊,而这天地之间,也迎来了属于大罗至尊的时代——大罗伟力之下,云中君引以为傲的兵势纵横之道,筹谋无懈之法,皆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又何必还要苦苦的抓着他的踪迹不放?”
“而今这洪荒天地之间,名正言顺的统御天地的,乃是天庭,三清又已经先一步在天庭当中落子,定下了天帝之位,我等若是继续任由他们在天庭当中布局落子的话,只怕就算是我等登临大罗,这一纪元当中,也依旧是只能成为局外之人。”接引道君一边言语,一边信手拘来一缕混沌之气,将其打散化作五行,然后通过那须弥山的门户,落入到西极的地脉当中,令西极大地的底蕴,有了微不可见的一抹增长。
“我辈大罗万劫不朽,拘泥于眼前之胜负,没有丝毫意义,道兄,想要于三清一争,当谋于万世之后才是。”准提道君同样往西极当中引下那五行元气,“至于说云中君,道兄,非是我执着于上一纪元的胜败,而是这位云中君行事,每每都是出人意表,我总觉得,若是放任其不管的话,这天地之间的局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的超出我等的预料。”
“万世之局?欲谋万世局,当有万世基,你所选定的那万世之基,便是幽冥?”
……
幽冥,乃是存于有无之间的存在,是那永劫之所坠落之后所形成的轮回往生之地,是天地之间无数阴魂,无数真灵最终之归宿,是这洪荒天地当中,万物万灵能够继往开来的,最为重要的所在。
而在巫妖大劫之后,那九幽之地,便是直接并入了这幽冥当中,成为了这幽冥的一部分,令这幽冥的本质更加强横不可揣度的同时,也是令这幽冥当中发生了更下玄奇不可揣测的变化。
其间,诞生出了无数的险绝死绝之地,便是太乙道君不慎落入其间,也很难脱身。
更有那些祖巫们陨落之后所残存的不甘遗留于其间,合幽冥之力于一身,在这幽冥当中茫然而行,环绕幽冥而动,猎杀着这幽冥当中,一切不属于幽冥的存在——也即是那些生者。
正是如此,从巫妖大劫之后迄今,天地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一位大神通者踏足于幽冥,这幽冥,也永远都保持着它的平静,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也都似乎是遗忘了这一处存在一般,就好像这幽冥,从来都不存在于洪荒天地当中。
但这一日,这平静了无数万年的幽冥当中,却是突然之间有一丝波动弥散开来,就好似是有人往平静的湖面当中,投进了一颗石子一般。
这刹那之间,那幽冥轮回当中,无数的阴魂都是变得焦躁了起来,但无论这些阴魂们如何的焦躁,他们也始终察觉不到那涟漪的来源——一直到所有的阴魂们都忘掉了这一回事以后,才是有一个声音在这幽冥当中回荡起来。
“故人须菩提,求见后土大帝君,还望后土大帝君拨冗一见。” 白发白须白衣的须菩提道人,从虚无当中显现出来,朗声道,而他的声音,直接顺着幽冥轮回当中最为根源的法则,越过所有阴魂的感知,直接落入了那幽冥轮回的最深处。
“圣人来此,有何贵干?”须菩提接连呼喊三次之后,那如同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旋涡当中,才是有一座宫殿缓缓浮现了出来。
宫殿的大门紧闭着,显然,那宫殿的主人,并不愿意见到须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