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天帝,容不下巫族,第一代天庭的神圣,也容不下巫族,故此我们巫族只能将目光放到第二代天帝的身上。”
“所谓一朝天帝一朝神,待得第二任天帝继位以后,为保证自己的影响力,保证权柄不旁落,必然会提拔新一代的神圣,以取代那些老朽的神祇,而这些新生的神圣们,不曾经历过那个时代,对我们巫族,也没有那般根深蒂固的恨意,我们巫族和天庭共存的气机,也正在于此——而在天庭所有的有志于天帝之位的神圣当中,我们巫族所选的人,便是紫薇帝君你。”说到这里,共工的声音已然是彻底的变得平静起来。
“得我们巫族之助,紫薇帝君你登临天帝之位的绝大多数的难关,都将被我们踏平,就算是师北海,就算是云中君,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我们也有足够的把握令他们失去干涉那天帝之位的能力,而帝君你登临天帝之位以后,我们巫族也能够找到和天庭共存的可能,保证我们巫族的传承在这天地之间长存下去。”
“这正是合则两利!”帝江同样也是出声,算是对共工的言语做一个最后的论断。
在三位祖巫阐明了自己的心迹之后,紫薇帝君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此时巫族的这一番言语,可谓是字字句句皆是发自于真心,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而他无论是从那一个方面考虑,都想不出来,巫族此时的这一番言语当中,还有什么破绽,更想不出,他面前的这几位祖巫,有什么专程拦住他,在他面前编造这一个谎言的必要。
“那么,众位祖巫们这二十五万年以来,费尽心机替我登临天帝的道路,各位祖巫们,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各位祖巫们又与西极的那两位,是个什么关系?”斟酌之后,紫薇帝君才是缓缓出声,相较于之前而言,此刻的紫薇帝君,姿态已经是变得从容了不少——无论巫族真正的诉求是什么,但既然这些祖巫们有求于他,那他的安全性,至少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我们想要得到什么——很简单。”共工出声道。“我听说,紫薇帝君曾向西极的那两位允诺,在帝君登临天帝之后,许他们执掌西极之权,我们也想向陛下求一个允诺,在陛下登临天帝之位以后,许我们执掌九幽之权,天庭之兵甲,不得轻入九幽之地。”
“若各位祖巫能够保证,巫族能够遵守天庭的法度,那我天庭大军,自然也就没有强入九幽的必要。”紫薇帝君谨慎无比的道,凭心而论,巫族的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宽松。
就如同是西极的那两位神圣天生就统御着西极大地一般,巫族也对九幽之地,有着本能的掌控,是天定的九幽之主,由他们来执掌九幽,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且事半功倍之事,若是天帝太一他们能够容得下巫族的话,那么巫族的这个要求,天帝太一他们,必然是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便会直接的应允下来。
再加上先前紫薇帝君已经是允诺了西极的‘独立’,那么此刻,他再允诺九幽的独立,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至于说我们和西极那两位的关系。”得到了紫薇帝君的允诺之后,共工才是继续出声,回答起了紫薇帝君的第二个问题——“非要说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应该是被称之为有限度的合作伙伴吧。”
“虽然在之前,有着不小的恩怨,但既然我们彼此之间,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么短暂的联手,自然是未尝不可——毕竟,这天地之间,最为沉重的东西,便是种族的传承,在这东西的分量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能够放下的,对于这一点,紫薇帝君立于这万族共聚的天庭,应该是比我们看的更加的清楚才是。”
……
“天庭——天帝——巫族……”和几位祖巫分开之后,紫薇帝君便是直接压下了去往须弥山的想法,而是直接的就回到了自己的紫机宫中。
“天帝者,为洪荒之表率,身负洪荒之重,心怀众生之念——作为天帝,理应是大爱众生,对天地万灵皆一视同仁,在天帝之下,洪荒天地当中,所有的生灵,都应该有在这天地之间生存和传承的权力。”
“而作为天帝,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素质,便是公正,是乾纲独断的魄力——是以,天帝绝对不能为众生之意所绑架,其立场,绝对不能有所偏倚。”
“就这一点而言,无论是当前的天帝,亦或是天庭当中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位神圣,都是不合格的。”
“如此说来的话,我接掌天帝之位,重整乾坤,正是拨乱反正的大功德之举。”
“是以,这天帝之位,我当存志在必得之心!”
“无论是谁,只要挡在我的面前,都是我的敌人,不死不休!”
“我为天帝,当对万族万神,一视同仁,当大爱天地众生,抚平天地万族之恩怨,当令天地万族,和睦共存,令天地安平,无有纷争。”紫薇帝君在心头暗自下着决心,恍惚之间,他似乎是察觉到了那浩荡无比的天意的降临,便如同是当初天帝太一还不曾正式的登临天地之前,与那天意达成了誓约一般,而现在,他也和天地达成了誓约。
“果然,天意在我,天数亦在我!”这一刻,紫薇帝君的心头,便是再也没有任何的迷茫——既然这浩浩苍天都属意他接掌天帝之位,那么他一切的举动,自然便都是顺应天意之举。
“汤谷,金乌!”不知道过了多久,准提道君曾经在须弥山中的言语,便是再一次的在紫薇帝君的脑海当中回响起来。
“在这天帝之位的争夺当中,你最大的敌人,便是那汤谷的十只金乌——太阳普照苍生,只有无量功德,你将天地治理得越发的繁盛,那十只金乌驭日而行的功德,也就越大,最重要的是,你治理天地,不可能不犯错,不可能不沾染业力,但那十只金乌驾驭大日而行,普照众生,却永远不会犯错——这也即是说,天帝逊位的时间越是往后,你胜过那几只金乌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这也即是说,这天帝之争的最关键之处,在敌,而不在我!”
“想要现在天帝之争当中胜出,那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等那几只金乌犯错,要令他们自己,自绝于天地苍生,如此的话,这一场天帝之争,自然就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思索到此处的时候,一切的线索,都在紫薇帝君的脑海当中贯通,形成一个整体。
“准提道君他们,是想要谋算汤谷!”
“不,准确来说,他们要谋算的,是天帝——汤谷的金乌,代行太阳帝君的权柄,太阳普照众生,一旦出了什么谬误,那必然是殃及整个天地,而这样的业力之下,天帝陛下的功行,必然会受到拖累,其登临大罗至尊的进程,也必然会被迟滞,如此一来,准提道君他们,便有了在功行上超过天帝陛下的可能,更甚至于有可能,先天帝陛下一步登临大罗至尊之境。”
“这必然就是如此了!”
紫薇帝君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接引道君和他所说的,劝说天帝登临大罗至尊之后,便逊位将天帝之位传于他人的事——这些有志于大罗至尊之境的神圣,哪一个不是骄傲到了极点的人?以他们的心性,在有可能先太一一步登临大罗至尊的情况下,又怎么愿意放弃这种可能,而去‘祈求’天帝太一的怜悯,去‘祈求’天帝太一放弃那大罗至尊之位?绝对不可能的。
“先陛下一步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然后主动离开洪荒天地,以此形成独属于大罗至尊之间的默契,如此一来,以陛下的骄傲,根本就必须要这些大神通们上门劝说,便会在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以后,主动离开这洪荒天地——这样的话,准提道君他们也会更加的从容,也会更加的有转圜的余地。”
“这也即是说,其实对于汤谷的谋算,对于如何的令那几只金乌犯错,其实他们比我更加的迫切!”紫薇帝君站起身来,在‘厘清’了当前的天意,得到了天意的支持之后,紫薇帝君的智慧,仿佛都比先前增长了不止一筹。
“既然如此的话,我完全可以因势利导——既然准提道君他们,谋算汤谷已久,那以他们的性子,对于如何要令那几只金乌犯错,必然是已经有了详细的考量,只是,心思最为缜密的白泽道君一直都坐镇于汤谷之外,令准提道君他们,有再周详的谋划,也完全是无计可施。”
“那么,这是不是说,我只需安坐不动,然后在准提道君他们不耐烦的时候,再稍稍的施展些手段,令白泽道君在汤谷之外的防卫防出现些许的破绽,准提道君他们自然便会成为我手中的兵刃,斩落汤谷那几只金乌登临天帝之位的可能?”
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炽烈无比的火焰,便是在一刹那之间,在紫薇帝君的心头燃烧起来。
明了众生,把握天帝——这,便是天帝的感觉。
自对那天帝之位生出心思来以后,他从未察觉到,自己距离那至高无上的天帝之位如此的接近过,如此的,只得半步之遥,触手可及,似乎是只要轻轻的一伸手,便能够直接的把握住那天帝的印玺。
……
“汤谷吗?”天庭当中,师北海看着紫薇帝君离去的背影,目光当中,不由得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在从云中君的口中,得到了紫薇帝君背弃了天庭的那‘切实的证据’之后,师北海便是动用了自己手中的秘密力量,开始查探紫薇帝君在这天地之间所留下的蛛丝马迹——但师北海没想到,在他还不曾抓住紫薇帝君马脚的情况下,紫薇帝君会直接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一种坦然无比的姿态,向自己是讲述了他对那天帝之位的野望,以及他所判断出来的,准提道君,以及巫族对汤谷的谋划。
在这样的情况下,师北海已然是顾不得再去查探紫薇帝君背弃了天庭的其他证据了。
那几只金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他人不清楚,但师北海难道还不清楚?一旦是巫族和西极的两位神圣对那金乌起了兴趣,开始查探那金乌的本质,那么他们众人费尽心机所隐藏起来的真相,必然便会是清清楚楚的浮现在洪荒天地之间的一众大神通者们的眼前,到了那一步的话,这天地之间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若真的是到了那一步的话,就算是云道友,只怕也只能徒呼奈何,无计可施了吧。”
“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是白泽再如何的缜密,也必然会有放松警惕的时候,不行,还是得去提醒一番白泽才是。”师北海想着,然后直接便是离了天庭,去往了汤谷——对于他们而言,汤谷当中所隐藏的秘密,实在是过于的重大,在这个秘密的面前,任何一个有关于这秘密的隐患,师北海只能选择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汤谷的防卫动了。”等到师北海从汤谷离开的时候,白泽道君便同样是再度的巡视起了汤谷当中的防卫,开始调整这防卫当中,是否有什么疏漏——而每一天,汤谷当中的金乌驾驭大日巡游天地的时候,也不在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了无数的侍者们,紧跟于那金乌的身侧,为那金乌驱云引车,也为其扫平一切的障碍,以此来避免有哪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成为了他人手中的棋子,从而是去挑衅那些金乌,使得那些金乌的本质暴露出来。
“看来,是紫薇察觉到了我们的目标,并且向天庭透露了我们的目的。”
“这正是好事——白泽不动,那汤谷的防卫,便是滴水不漏,那金乌驾驭大日行于洪荒,更是无人可当,但如今,那些金乌们的阵仗打了不少,那么他们行于洪荒的时候,其波折,自然便会随之增大,就算是那些金乌们不惹事,但他们的那些护卫,难道就是泥塑木胎,没有自己的想法不成?”
准提道君说着,目光当中浮现出了得意的神色——所谓不动则已,动则生变,若是汤谷完全不起波澜的话,他们又如何能找到谋算汤谷的机会?
“金乌,乃是太阳之属,秉承太阳之权柄而声,由轮流执掌了太阳的权柄,说他们乃是太阳的化身,也毫不为过——也正是如此,他们对于这天地之间的阳和之气,必然会有无与伦比的渴求!”
“往昔之时,这些金乌驾驭大日行于苍穹,就算是惦记那些阳和之气,但没有精力,没有机会去谋取这些阳和之气,不过现在,他们有了无数的护卫,有了自己的下属,那他们的下属,又怎么可能不会为他们谋划着天地之间的阳和之气?”
“只要有一位金乌获取了那外来的阳和之气,使得十只金乌之间的绝对平衡被打破,那么所有的金乌,都会竭尽所能的去谋划这天地之间的阳和之气,毕竟,这些金乌们的出身,道行,功德,都是一般无二,这也即是说,他们之间,想要分出一个胜负,想要选出一个最为有资格接掌天帝之位的人,那唯一的标准,便是个体的实力——而要谋划那阳和之气,他们要么就得增加自己在洪荒天地当中滞留的时间,要么,就得放任他们的部属在这天地之间收集那阳和之气。”
“这般的因果一多,恩怨和业力自然就会缠绕于那些金乌们的身上,而有了恩怨,也就有了好恶,那些金乌们便再也不可能保证自己那无私无我的公正——当他们不能保证自己的公正的时候,他们在这天地之间所积累的业力,便会越来越多,最后不可遏制,直接勾连到太一的身上!”
“而那个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接引道君同样是出声道——紫薇帝君所猜测到的,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的用心,并没有什么谬误,但对于西极的这两位神圣而言,就算是紫薇帝君猜到了他们的用心,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毕竟,合则两利——就如此时,紫薇帝君看似将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当成了自己手中的对付那十只金乌的兵刃,但在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看来,成功的顺着他们的心思引动了汤谷防卫的变化,引动了那十只金乌变化的紫薇帝君,又何尝不依旧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
“都出手了啊,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巫族,又岂能不加上这一把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