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片嘈杂, 所有人都站起来转向门口的方向, 手里紧握着武器。
宴会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无比。
可谁都不敢站出来, 明晃晃指着季非衣的头, 骂他是魔道。
说到底。
天魔宗少宗主的实力不可小觑。
天魔宗本身也是庞然大物,今天得罪了天魔宗, 回头遭到反扑,恐怕会导致门内元气大伤。
谁都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可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似乎只要是站着的就平白多了几分底气,所有混在人群中, 好像所有人都能说上那么两句。
“季非衣,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 今天你都必须离开!”
“这里不是魔域, 容不得你撒野!”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是玄琛的徒弟季裴,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季非衣的存在, 他们站在一起, 吵吵嚷嚷,压过了少数疑惑的声音。
只有跟林心雨有一些交情, 也曾经见过季裴一面的曲凤生还在沉思。
天玄宗这次只来了两位真人并没有来内门弟子,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他解释一下, 这季非衣怎么跟季裴长得那么像。
这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往旁边看了眼, 发现身旁的唐飒竟然全神贯注地盯着季非衣看。
“......”
.....他还从未见过唐飒这么直接地看过谁。因为他总是唯唯诺诺的。
曲凤生觉得有些莫名。
大概.....是真的觉得季非衣好看吧。
季裴穿着身颇为华贵的玄色长袍, 在众多打量的视线中缓缓走了进来, 他淡淡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刚刚骂的非常说的特别激情澎湃的人,立马闭紧了他们的嘴巴。
一道红藤滑了下来亲昵的蹭了蹭季裴的手指,用神识表达了他想吸干一个黑胖男人,他看起来非常壮实,而且刚刚凶了它的主人。
季裴瞄了一眼它看上的是哪位,不动声色的与血藤对话。
【不行,他的血太腻。等打起来,随你挑。】
季裴一步步直走到礼堂里。
方家侍卫没有一个敢拦他。
倒是厅内的于清拿着拂尘,几步跨到季裴面前,咬着牙斥道。
“季裴,你胡闹什么!”
“你知道你在演什么戏?季非衣这个身份是那么好背的吗?”
站在季裴身侧的忠仆看了于清一眼。
眼含惋惜。
在天玄宗的日子或许是他们少主最安逸的一段时光了,可他们少主已决心摘掉面具,自然没想过再回去...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这次少宗主改主意说要自己亲自过来时,几个长老也劝过,劝季裴行事不要冒进,但是被季裴拒绝了。
他猜不透少宗主的想法,但是肯定和玄琛真人脱不开关系。
季裴的目光转到了于清的身上,冷淡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来。
“于清....真人。”
“一别几日,别来无恙。”
“我到底是魔是人,你感受不到吗?”
于清满眼的不可置信。
可是看到季裴满身魔气的模样,又让他不得不信,季裴竟然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魔族。
这怎么可能呢。
那玄琛......知道了吗 ?
于清的心底突然一激灵,回忆起了那天玄琛口吐鲜血,无名剑破碎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师弟....绝对知道了。
在季裴刚刚走到堂内的同时,一个小个子立马欢腾的脱离了家人的束缚,直扑到在了季裴怀里。
“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季裴看着自己手底下这个吉祥物的脑袋,再看看周围都恨不得拿起法器的众多宾客,嘴边噙了一抹玩味的笑。
谁能想到,这小孩才是故事里他最大的敌人。
看着这个眼熟的青年,方砚声真心感受到了一回心脏忽上忽下的感觉。
这是季非衣?
这不是玄琛的徒弟吗?之前他还特别放心的让他带自己的孩子。
难道是......季非衣伪装成了玄琛的徒弟?他不知道季裴的长相很有可能被人诓骗,但是于清开口就叫他季裴,总不可能用这个原因解释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砚声百思不得其解,先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木青,到我身边来。”那边太危险。
这后半句他没敢直说,怕先惹得季裴不快。
方木青摇了摇头,“不,我要跟大哥哥一起坐。”
方砚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小子,又赔笑道。“我家小子平时就顽劣,我怕他顶撞到您,还是.....”
季裴摸了摸方木青的脑袋。
“我倒是无所谓。”
听到大哥哥愿意跟他坐在一起,方木青是开心了,可是方砚声的脸色用难看都不足以形,整张脸血色褪尽。
季裴微微向后使了一个手势。
他带来的后面的几位忠仆端上了他准备好的寿礼。
各个都是奇珍异宝。
魔域果然好东西多,看到眼前的宝物,像方砚声这样见多识广的大家之主也不禁心中一动,可是他不敢收。
一者,他的确不知道季非衣有什么意图,二者,他怕他在这么众目睽睽下收了天魔宗的礼,底下的修仙门派会以为他们曾与魔域私相授受,有什么交情。
“季魔主客气了。这些礼太贵重了,今天您来我们已经蓬荜生辉,怎么好意思收礼呢。”
看到方砚声不收他的礼,季裴早有预料,眼眸一转看向自己身旁的忠仆,凤眼云淡风轻的微微耷下,黑色的睫羽落下一片阴影。
忠仆立马会了意,向之后的忠仆们吩咐道。
“都处理掉。”
他命令刚下。
本来只是掀了布看了一眼的宝物,瞬间变成了灰烬。
自始至终,季裴的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
方砚声倒是货真价实的肉疼了一下。
“这.....”这可都是世间少有的东西。
季裴坐在左侧第一个座位,手撑着下颌,微微挑了挑眉。 “本来就是送给方家主您的,他们失去了他们应当的作用,这样的垃圾,变成灰烬才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不是吗?”
方砚声愣愣地看着眼前疏狂的青年。
突然就忘了之前带方木青回来时,那时的青年是什么模样。
因为新的映像完全掩盖了原有的那个人。
可他到底跟玄琛少爷是什么关系。
方砚声想转头问一下于清,发现他深深地低着头看不清具体神色。
既然天魔宗的人已经来了,方砚声也不想把魔域的人惹毛了,
底下人都盯着堂中,没想到主人并未拒绝季裴的落座,还让他坐在了主厅,纷纷议论了起来。
方砚声只得亲自招呼。
“今天是方某的寿宴,大家给我一个面子.....都先坐吧。”
随着宾客渐渐坐了下来,季裴落坐的桌前也有人过来斟酒。
酒液很快倒了满杯。
杯中的水纹微微一荡,
一道剑影落在里头,被一柄黑红的魔剑挡住。
拂尘迅速拂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木凳化为木屑窸窸窣窣地落下。
无殇剑红光满溢,季裴指尖手拿着酒杯晃了一晃,侧身而立,一头青丝被墨玉簪子簪在脑后。
“于清师叔,怎么这么不小心。”
于清脸上没了平日里或温和或玩闹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冷凝,他真不愧是玄明的关门弟子,在面无表情时,像极了玄明。
“玄琛下不了手。”
“我替他动手。”
替?
季裴低笑出了声。
“不用替,你们是抢着要处置我这个孽徒。”
“我尚未问,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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