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在宫中逗留许久,吃了顿饭,下午才抱着孩子离开。
她带了一个乳娘,一个丫鬟,回去的路上路过珍宝斋,便让车夫停下。
她看太子殿下带着四季平安扣,样式虽然简单,但那份心意难得,想着给阿在也准备一份。
一行人便进了龙渊斋。
这间店的店主人应该是个文化人,二字取自龙渊有珍宝,珊瑚与木难。里面陈设的珍宝有许多,不单单是首饰花瓶,还有一些珍奇的诗书古文,但凡是珍惜且贵重的应有尽有。
店主人按着东西进行了分类,东西南北各不相同。
白雪像店家问了平安扣的位置,挑选一番,最后相中了柜台里摆放的珠宝和田白玉平安扣玉坠,手指落下:“我要这个。”
与此同时身旁还有一个声音:“给我包起来。”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店家看着两个人一时有些为难,“两位要不要看看别的,我们这还有好多比较好看的平安扣。这款平安扣翡翠玉吊坠也非常不错。”
“我就要这个,给我包起来。”声音的主人和傲慢是一个身材纤细,声音略有些尖锐,尖下巴桃花眼的姑娘。能来这地方买东西的人都不差钱,衣着打扮也堪称华丽,和她傲慢的态度十分符合。
白雪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倘若小姑娘跟她商量一下,说一句实在喜欢,请她忍痛割爱,她是不会拒绝的。但这个小姑娘仿佛看不见白雪一般,视人为无物,这就很让人火大。
白雪的指尖敲着柜台,平静的说:“我出两倍的价格。”
开门都是为了做生意,东西价高者得。
小姑娘这才看了白雪一眼,嗤笑一声,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暴发户行为。”
“你客气一些。”秋菊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声。
小姑娘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个奶嬷嬷。小姑娘不屑的看了秋菊一眼,对着奶嬷嬷抬了抬下巴。
奶嬷嬷这才说道:“说你们是暴发户,你还不认,哪有主子说话的时候丫鬟擅自开口的?”
秋菊不甘示弱:“我们家家风淳朴,可不是那些所谓的规矩森严,动辄便要仗毙奴婢的家庭。”
奶嬷嬷:“ 放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
白雪打量了那小姑娘几眼,着实陌生。她也在贵妇圈里混了一段时间,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基本上都认识。她道:“嚣张成这个样子,姓霍姓肖还是姓魏?”
小姑娘有些意外,还以为这种身着好绸缎,头上却无饰品的暴发户纯有钱,不会太懂政治呢。
白雪自报家门:“我姓白。”
小姑娘脸色一变:“肖二奶奶?”
白雪猜她应该不会逃出那几个姓氏:“魏家的?”
看着行事作风倒是很像是魏家人。
小姑娘咬了咬牙,和奶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略有些不情愿的回答:“我姓霍,叫霍玉溪。”
白雪一听这个名字,神态顿时微妙起来。
月牙说有个小姑娘盯上了肖张,背地里面说白雪的坏话。月牙特意嘱咐了金阳,听见谁说白雪的坏话就对谁发作,于是便有了宴会上发生冲突的一幕。
霍玉溪也知道外边的流言蜚语不好听,尤其是撞到了白雪手里,更加难受,她绷着一张脸说:“原来是肖二奶奶,得罪了,真不好意思,是我长歌哥哥添了个儿子,虽说是个庶子,但终究是男丁,便想贺一贺他的喜。”
白雪眉头一皱,转瞬舒展,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探望一下王舒,担心王舒心里不舒服。那毕竟是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霍玉溪却误会了,以为白雪皱眉是被自个刺激到了。她心中有些得意:“女子嘛,总是要为夫家开枝散叶的,倘若不能开枝散叶,只要品德修养足够,就会主动退位让贤,便没有糟糠之妻下堂。”
白雪听她阴阳怪气的说自己,眉头一挑,转头对着掌柜子说:“给我包起来,送到肖府上去。”
这些做生意的人最精明,知道如今风头正盛的就是肖家,二话不说直接包了起来,都没问霍玉溪一句。
白雪心平气和道:“这东西原本我也不是太喜欢,但我想买,谁还能从我手里抢走不成?”
“你!”霍玉溪气结。
白雪扭头就走,上了马车。
霍玉溪竟跟了出来,站在马车边儿道:“肖二奶奶可知道金阳公主倾心于萧家二爷的事儿?当初本来是要以正妻的身份嫁去,未能成功,但痴心不悔,甘愿做妾,陛下甚至都询问……”
“关你什么事?”白雪都懒得听完她的挑拨离间,直接一句冰冷冷的问话怼了上去。
其实也不算是怼人,因为白雪的确很好奇,关你什么事儿?
“你一个霍家未出阁的小姑娘,手伸到肖家上,合适吗?”
“……”霍玉溪涨红了脸:“听说肖二奶奶和我嫂子关系不错,所以可以提醒一番,原来是我多事了。”
“的确是你多事了。”白雪一字一句的说:“小姑娘家家的,事情不要太多,容易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倒也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要给人家当妾。”
霍玉溪气的鼻子都歪了:“给人家当妾,总好过于受人嫌弃被赶出家门强吧。”
白雪:“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赶出去。”说罢,就让车夫驾马,扬长而去,只留了一些灰尘给她吸。
马车上,秋菊观察着白雪的脸色,总觉得不太好,轻声细语的说:“这个霍玉溪痴心妄想,就连金阳公主大爷都一口回绝了。”
“那是必然的,杨贵妃养大的姑娘进了肖家的门,他晚上能睡得着觉吗?”白雪不冷不热。
当一个人面色如水的时候,是看不出喜怒的。
白雪此刻的心情也没办法用喜怒来评论。
她回家以后,就直奔厨房。
有一句话肖邦说的其实没错,白雪的确吃他的喝他的。
当白雪不爽的时候,就想吃点贵的,最好能吃到肖邦心疼。
她让厨娘把最珍贵的食材都找出来,有驼峰有熊掌,有燕窝有鹿筋,还有象拔以及百年的人参等等。
一堆的东西摆在这儿,光是挑都让人挑的眼花缭乱。
白雪又选择了燕窝和鹿筋,拿出提前泡好的雪燕,白的晶莹剔透,是玉质冰肌。
白瓷碗里放入去了杂质的雪燕,又添了枸杞和红枣,放入几粒冰糖,烧了大火蒸煮,没一会儿,香味萦绕扑鼻而来。
白雪嘱咐烧火的丫头,三十分钟出锅。这东西时间长了不好,只要血燕蒸的透明,香气四溢即可。
小丫头连忙称是,又忍不住看着锅里,说:“明明都是同样的东西,厨娘煮的怎么就没有二奶奶煮的香呢?”
白雪:“因为我的饭菜有毒,越香的东西越有毒,香味是用来掩藏毒药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怯怯地看着她。
白雪觉得自个的心在默默的淌黑水,他不太想说话,转头又去做菜,厨娘已经收拾好了鳜鱼。她往锅里放了葱姜煸香,便放入五花肉,在滋滋的油冒出之后,一勺调味的酱油倒在金黄的肉上,滋的一声五花肉裹着酱香飘出。
锅里加了适量的水,再放入鳜鱼烧。
烧鱼的过程当中白雪又拿出砂锅里的鹿筋,这是已经卤好的,一直在砂锅里温着。鹿筋这东西能够壮筋骨,而且填精益髓,是增强身体的好东西,保证肖邦吃完了以后夜夜精神振奋,不娶第二个妻子都不行。
白雪心底冷笑一声,只盼他房里一切痛快,别再打肖张的主意。
她把鹿筋凉拌,卤的红亮的颤颤巍巍的鹿筋切片入盘,一圈一圈而上如晶灿灿红亮亮的红珊瑚,一口咀嚼,馋性诱之的软嫩弹牙,爽口潤滑中唇齿流香。
这个味道还算满意,于是让人端上,她自个又做了一个辣炒香菇小年糕,炖了两个熊掌,就等着熊掌和鱼好开饭。
等那两位来前厅吃饭的时候,都是微微一怔。
白雪做饭,以家常菜为主,桌上常见的就是猪肉,羊肉都不怎么看得见。但今天又是鱼又是熊掌还有鹿筋,不禁让人疑惑,这是断头饭吗?
肖张仔细的打量着白雪,没看出来什么,心里越发忧虑,在饭桌上迟迟不开口,默默的吃东西。
有人跑到肖邦那儿告状,说白雪在饭菜里面下毒,肖邦一听就觉得是无稽之谈,在询问的细节结合了白雪当时的语境,估摸着白雪是肚子里面有气故意那么说的。他特意把白雪跟前的丫鬟还有乳娘叫过去,询问了一下今天怎么回事,知道了霍玉溪的冷嘲热讽,心情有些微妙。
外人会根据他的态度来决定是否攻击白雪。
外人在用他的态度来攻击白雪。
肖邦觉得无论他怎么看大白雪都是家务事,哪有旁人张嘴的道理。
他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鹿筋,尝了尝,然后勉为其难的表扬道:“你菜做的不错。”
肖张震惊的望着哥哥,大哥今天是吃错药了。
白雪当时平静的接受了夸奖:“明天继续。”
“吃他的喝他的”,反正也被这么说,不如就吃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