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冉双手紧紧地揪着膝上的裙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并行走在一起的两抹身影,澄澈明亮的双眸似是闪过一丝不安。她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那里,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渐渐朝她靠近的宋济辰。直到他好奇的开口询问,才将何小冉吓了一跳。
何小冉身子一僵,几乎是本能反应的站起身踮着脚尖狠狠按压着宋济辰的双肩让他和她一样隐藏在林间的灌木丛中。
“别出声!”
“……”宋济辰被她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却任由她折腾着自己。
何小冉将他摁下也没多想,又探着脑袋朝着河边漫步行走的柏倾城和齐河看了过去,整个小脸都拧巴在了一起。
“何小冉……”宋济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着,低沉的唤了一声。
“啊?”何小冉没有转身看他,似是一点也不想从柏倾城那边挪开视线。
“真的要这么一直摸着?”宋济辰的声音更加暗哑了些。
“……”摸着?摸什么?何小冉一愣,这才机械般的转动着身子看向刚才被自己硬生生摁着蹲下的宋济辰。
卧槽!自己的爪子在干什么?
何小冉呆愣的盯着她覆在宋济辰胸口位置的手,一时间倒是忘了分寸,就连挪开的动作也忘得一干二净。即便天儿还热的厉害,宋济辰却也没少穿,隔着外衫都能感受到那滚热的温度,何小冉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既然你喜欢,那就不准松。”宋济辰见她此时一副“傻了”的模样,薄唇微勾,倒是大方自然的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紧紧的摁着。
“……王爷。”等何小冉回过神想要抽回手那是不可能的,某人倒是一点想放开的意思都没有,任由何小冉挣扎了一会儿,也只不过让他又加大了些力道。
“你先动的手。”宋济辰透着一丝微凉的玉扳指轻轻贴在何小冉食指指腹那处轻轻地磨了磨,话中带着一丝调笑缓缓道。
何小冉另外一只手扯着地上一根冒出头的青草,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它揉捏的惨不忍睹。神情恍惚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将平日里牙尖嘴利抛弃的干净。“我……”
“柏倾城和齐河有什么好看的?”还未等她说完,宋济辰倒是一脸镇定的握着她的手小步向前朝着河边看了一眼。
“……”大哥!你媳妇儿和别的男人漫步河边!你说有什么好看的!
何小冉差点就讲这话脱口而出,临到嘴边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低垂着眼眸,浓密修长的睫毛轻颤着,双唇紧抿倒是愁容满面。
怎么办!要是倾城此刻惹怒了宋济辰该如何是好?
这好端端的倾城怎么会和齐河走在一起?这不科学呀!
一会儿我该怎么帮倾城打马虎眼好?
“何小冉,你是不是又在瞎想什么了?”宋济辰只觉得自己手心里的那抹温热轻颤着,竟然还渗着细汗,倒是忍不住的剑眉轻蹙垂眸看着她。见她满脸愁容,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念想,他轻呼一口气,眸底闪过一丝无奈与气恼
砰的一下,何小冉下意识的松开青草单手捂住自己的脑门,委屈的抬眸看向自己身前似乎不大高兴的人。
“不准乱点鸳鸯谱!听见了吗?”宋济辰就差没有咬牙切齿的将这话说出口,回想到这几日何小冉时不时地向他提起柏倾城,更是恨不得能将自己推给她,宋济辰只觉得胸口闷堵得厉害。
何小冉对上他火热的目光,蓦然低下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清楚了。
“回去!”宋济辰蓦然拉起何小冉朝着起初他们钓鱼那处儿走,强硬果断的态度何小冉哪里敢反抗。她两步一回头的看着柏倾城纤细柔弱的身姿,还是犹豫的。目光在宋济辰和柏倾城之间回来穿梭,双唇更是张张合合。
“那……倾城怎么办?”
“齐河陪着你操什么心?”
何小冉垂眸小声嘀咕着:“正是因为齐河陪着我才担忧,头顶都绿了,不介意的吗?”
硬生生的被他拉了回去,她瞅了瞅湖边,鱼竿还躺在边上的碎石上,拓跋陌却没了踪影。
“拓跋陌呢?”
宋济辰心情不太好的瞥了她一眼,拉着和她的手还未松开。“走了。”
“走了?”
“怎么?你不想他走?”宋济辰剑眉狠狠的拧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是阴阳怪调得很,脸上就差没直接写着“我心情很糟”这几个字了。
何小冉察觉到异样,连忙摇着头,嘴上还不断重复着不想二字。
等柏倾城他们回来,倒是也被湖边宛若冻结的气氛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特别是何小冉满是哀怨的目光更是让柏倾城有些不知所措。
回程的路上宋济辰并没有跟着,似是接到了什么消息,直接带着齐河驾马离去。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没了上午的柔和,即便坐在马车里也觉得闷热的厉害。何小冉轻轻撩开车帘,看着帘外被烈阳照的波涛汹涌、起伏不断的热浪更是觉得无望。她想念空调,十分想念!
“倾城,你和齐河……”何小冉还是撩着帘布向外看,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柏倾城身子一僵,先是抬眸看了一眼何小冉,随即又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淡粉帕子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你都看到了?”
何小冉放下帘布,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其实她还想说,不仅她看到了,就连宋济辰也看到了。
柏倾城迎上何小冉无奈的目光,她更加紧张了,似是怕她误会,绞着手帕的动作更快了些。“小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日是向齐公子道谢的。”
“道谢?”她怎么不记得小说中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倾城向齐河道谢的剧情?
柏倾城眸光微闪,双唇抿了抿还是将昨日她从何府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何小冉。何小冉听着她的陈述,脸色愈发的难看,直到最后直接咬牙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呀!她竟然又敢欺负你!”她看小说那会儿本就讨厌柏倾城的那几个兄姐,特别是她大伯的嫡长女,丞相府的嫡孙长女柏倾音最惹人恨。凡是柏倾城遭遇陷害,身陷险境都和她扯不开干系。
何小冉目光凛冽的看着前方,冷哼一声招了招手唤来喜儿。侧着身子凑到她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只见喜儿愈发激动,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马去做。
“何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这事儿做好。”
翌日何小冉一如既往地用过饭便领着小小去了丞相府。
“喜儿,已经按照我说的做好了吗?”
“那是自然!”
何小冉灵动的眼睛微动,嘴角噙着的一抹坏笑。好不容易可以亲自收拾柏倾音,她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柏倾城坐在一边看着她们摩拳擦掌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不安,想要劝可还未开口便被何小冉堵了回去。
何小冉抬眸看了看天,漫不经心的捏着鲜红的苹果,“时辰差不多了。”缓缓起身,轻咳了几下,目光扫了一眼是桌上摆放着的果盘,唏嘘了一下还是指尖微动将它挥倒在地。“柏倾城,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她怒气冲冲的对着柏倾城吼完这句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愤懑跺脚的模样还真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柏倾城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小冉这样真的会没事吗?”
喜儿激动得不行,一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她只觉得心中憋了许多年的气终于有地方撒了。“小姐你就放心吧,何小姐那么聪明自然无事。”
“柏倾城实在不识抬举,要不是我初来应天没什么朋友,至于要和她那么无趣的人一起玩吗!实在可恶!”何小冉一边责怪一边快步向前,直到丞相府外院石门那儿被一行人拦了下来。
“何小姐今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是谁惹您不高兴了?”柏倾音一袭菊花样式锦绿裙,双手执着团扇,嘴角都快咧到双眼。
何小冉双眉微蹙骤然停下,心情不大好的看了她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柏倾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还真是相由心生。“敢问您是?”
“小女子柏倾音,丞相府嫡孙长女。”似是担心不够,她又补了一句,“就是柏倾城的堂姐。”
“又是柏倾城!”何小冉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说起柏倾城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的那种。
柏倾音自然是看见了的,不动声色的轻笑一声,缓缓上前道:“我那妹妹是府中庶出,也未有什么出息的见识,目光短浅、才疏学短的,何小姐您如今正得王爷看重,岂要和她置气?”
何小冉微微握拳,脸上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展露出一丝快感。“噢?是吗?”
“那是自然!”
“刚才我正想约柏倾城去西城门那儿的翠云楼尝尝那儿的新菜,她却以即将日薄西山为由拒绝了我。”何小冉垂眸轻轻扯着手中的帕子,修长的睫毛轻颤,让人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果然是个不成气候的。”柏倾音开口骂了一句,随后便是舔着笑容又往何小冉这边靠近了些,用着何小冉觉得鸡皮胳膊起了一层的嗲音继续道:“要是何小姐不嫌弃,今夜不如就让我陪您一到前去吧。”
何小冉眸光微亮,缓缓抬眸朝她看了过去,“好呀。”
柏倾音唤来了丞相府的马车,载着她们往西城门那走。即便到了傍晚时分,天气还是闷热的厉害,空气中混合着街边摊贩所卖之物的味道,何小冉坐在马车里不耐的用帕子轻轻擦着汗。
“何小姐的样貌还真是应天一绝,我在您面前还真是自愧不如。”柏倾音低着头,还真是一副羡慕的模样。
何小冉轻笑一声,尽量忍着自己对她的嫌弃,她美?整个应天放眼望去,谁的容颜能及倾城分毫?这人还真是说谎也不怕脸红的。右手轻轻抵着额侧,睫毛微颤着。“怎么感觉这么困呀……”
“困?有吗?”柏倾音一愣,再次抬眸看向何小冉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说话的何小冉已经双目紧闭,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都靠在马车壁上睡了过去。
“何小姐?”她晃了何小冉几下却见她不曾醒来,只觉得心头微紧。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马车蓦然停了下来。
“到了吗?”
周围安静至极,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车夫的回复。
“青青,你去看一下怎么回事!”柏倾音紧张的往一侧缩了缩,狠狠的将坐在自己一旁的丫鬟推了出去。
“小姐,奴婢……”天早就暗了下来,青青自然是怕的厉害,可她却又不敢违背自家小姐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挪。轻轻掀开车帘,却是惊得往后直缩。“小姐!车夫不见了!”
“不见了?你下马车四处看看我们这是到了哪儿!”
青青被她推下马车,身子还未站稳,只觉得后背一阵说不出的凉意袭来,她的双腿颤抖的动都动不了,更别说是回头去看。
“唔!”一阵闷哼,她顿时没了知觉。
“青青?青青?”等了好一会儿,她又唤了好几次,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柏倾音吞咽着口水,双眸睁得和铜铃一般大。“这个死妮子,看我一会儿寻到她让她长长记性!”
她身形颤抖的下了马车,目光环视四周,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浓浓的白雾将四周笼罩的紧,她什么也看不清。“青青!在就给本小姐赶紧出来!”
依旧没有任何回复,除了沙沙作响的枝叶声外安静的让人神经紧绷。她顺着脚下被人踩了许多次的路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包裹着她的浓雾渐渐散去。隐隐约约间她看见了不远处有着房屋的影子,她几乎是本能的朝着房子那里冲了过去,双目狰狞,眸底布着血丝,嘴里还不断地呢喃着:“总算寻到有人的地方了!”
等她走近却被眼前所见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她刚才所见的房子前端挂着一个血红的牌匾,上面郝然写着“阎王殿”三个大字。
“阎王殿……我……我到了阎王殿!”她双手紧紧地扶在脑侧,整个人更是恨不得缩成一团。
“哟,你这是又要带鬼去行刑了?”在迷蒙的白雾中,隐隐约约传来沙哑的声音,柏倾音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殿外一块大石头后。
她探着脑袋朝着阎王殿里看了过去,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现在倒是多了两抹身影。一黑一白,带着高顶帽,他们的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柏倾音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却在下一秒被他们从口中拖出的长舌吓得脸色惨白一片,简直和殿中的白无常有的一拼。
白无常左手执着一根白羽组成的哭丧棒,右手却是拎着一个头发披散,身形瘦弱娇小的女人。“判官有令,让我带她去炸锅。”
“炸锅这么狠?她活着的时候是犯了什么事儿?”
白无常冷哼一声,深红的长舌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抖了抖,“生死簿上说她在世时虐待家中庶妹,殴打身边婢女。这不才罚她下油锅,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清冷的话音传来,柏倾音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动的更加难看,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扣着石块的边缘,指尖隐隐有渗出血液的痕迹。
“饶命!饶命呀!”白无常毫不怜香惜玉的领着手中的女鬼朝着殿中深处走去,没一会儿,女鬼的哭喊声便被物件放入油锅中炸的滚沸的声音掩盖。
“白无常大人,不知这鬼是要炸的几分熟?”谄媚沙哑的声音从殿中隐隐传出。
“自然是全熟。”
听到女鬼惨烈的叫声,柏倾音吓得动都动不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夜你不需要去人间勾魂的?”白无常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缓缓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远处一脸好奇的黑无常,缓缓道。
黑无常眉眼微弯,轻笑了一声,下意识抖了抖自己手中黝黑的哭丧棒,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簿子,随手翻了一页。“怎会没有!今夜我便是要去应天西城门外将丞相府柏倾音勾来。”
“柏倾音?”
黑无常笑了笑合上簿子继续道:“这人和你刚才拉去下油锅那鬼罪行相似,怕是免不了油锅走一趟了!”他挥了挥袖口,转身消失在殿内的白雾中。
柏倾音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双股颤颤,身下的衣裙被ye体染湿了一大片,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sao味。整个人往后一倒,“要勾我的魂……我的魂……”
“是呀,就是勾你的。”身后清冷含笑的声音缓缓响起,柏倾音双目微凸,机械般的转动脖子。当一袭黑衣,拖着长舌的黑无常出现在她面前时,柏倾音连叫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双眼一翻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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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是补昨日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