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名刹灵隐寺,又名云林寺,地处杭州西湖之西,四周青山叠翠,涧流潺潺,环境极其幽美。寺前有飞来峰,峰上有摩崖造像数百尊,形态各异,精致绝美。寺背依北高峰,五重大殿,依次为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直指堂、华严殿,两边另有五百罗汉堂、道济禅师殿等,规模恢宏,巍峨壮观。开山祖师为西印度僧人慧理和尚,其云游至此,见峰叹曰:“此乃中天竺国灵鹫山一小岭,不知何代飞来?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遂于峰后建寺,名曰灵隐。唐代诗人宋之问有《灵隐寺》,诗中“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两句,脍炙千秋。小子有一首《灵隐禅踪》,单咏这杭州西湖新三十景之一,诗云:
潺涧下天竺,云林翠郁出。
晨钟听梵语,暮鼓嗅香烛。
拾磴禅风悟,歇亭法雨读。
无灾心淡欲,走世乃洪福。
新年一过,换了院长,驾驶员做了大调整,阿明被安排到立案庭去跑保全和送达,开的是帕萨塔。这保全即在判决或调解之前查扣房产和银行帐号等,以免被告转移财产,便于执行。而送达则是开庭通知及其副本邮寄找不到被告,法院工作人员亲自上门或去社区找人。由于银行案子繁多,阿明与另一个驾驶员胡师傅作了分工,胡师傅专跑银行的案子,其余的归他。那生活多得不得了,天天跑得脚筋吊牢,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
那庭长姓董,早上出去往往要十点左右,回院则要十二点半,这影响了阿明中午的休息和搓麻将。阿明中午娱乐不来,心头不悦,但又不敢抗议董庭长的习惯,只能暗暗骂人。不过,这倒也好,他已累计输了5500多元,没时间搓麻将反而帮他省下了不少钱。正是:
人当贫贱语声细,他人檐下只低头。
305.雨感
兔年春年到元宵节这段时间,阿明没得安耽过。老太婆低血糖送了一次医院,老头子哮喘病发作住院一个礼拜,这些送饭菜、陪夜都是冬萍辛苦了,他主要是牙疼得不行,冷热酸辣菜蔬一吃,就痛得整夜睡不好觉,两边巴掌都红肿了起来。
医保卡上的钱儿买偏头痛的西比灵药都用完了,要自费1000元后才能再报销80%,阿明为了等待新年度的门诊钱到帐,强忍着疼痛。
在老婆的再三劝说下,阿明实在熬不住了,只得三天两头跑医院,拔了两颗牙,补了三颗,才算能安耽坐下来写写书。
春风徐徐,院里玉兰花谢了又开了,片片花瓣随风坠落下来,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喜鹊开始闹枝了,还有白头翁、黄雀等不知名的鸟儿在迎春花、小竹林里闹喳喳的。
老院长任期满了,从临安调来了一个新院长,他足有230斤重,一张肚皮大得了吓死人,这么冷的天,里头一件衬衫外面套一件西装就够了,足见身体之强健。
院长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人员调整,办公室、会议室一个接一个重新装修起来,每天材料运进运出的,电梯都用纤维板钉裹了起来以免损坏。寿大换岗到了立案庭,管车的事不再由法警大队管,而是划到了院办公室。
驾驶员也作了调整,阿明从执行局调到了立案庭,专跑保全、送达。
“阿明,想不到我们成了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了。”
小学同学桑哥做过行政庭的副庭长,如今退居二线,在立案庭做相对较轻松的保全、送达之事,三个跑腿儿的合同工都叫他“桑老师”,阿明依旧叫他“桑哥”。
“桑哥,你混到副处级了,奖金不算,工资六千多,还有话费、洗衣费、旅游、年休假等等福利,日子很好过了,我同你不能比呀!”
“这次体检,院里有没有安排你们去?”
“哪里有?其实驾驶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少人有高血压、糖尿病,一天到晚在外头跑,特别是在高速公路上跑时,不好出个事,出个事就大了。我们集体去要求体检过,办公室的李老师和管车的小宋说我们临时工没这笔费用。桑哥,我很多年没体检了,真的很想去体检一下。”
“院里不给你们安排体检,这也是没办法的。那你们年休假应该有的吧。”
“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年休假?”
“凡签过合同的,就应该有。像我们不年休,就有三倍的工资每年打到我们的银行卡上。”
“我们哪里有?之前是跟院里签的合同,最近刚和佳骏人力资源公司签了两年,也就是说我们是佳骏劳务派遣到院里来开车的。有一次小疯子去叫要年休假,院里说工作是双向的,意思是说院里可以招你进来,也可以把你回报,而你觉得院里做做不好,外面有更好的工作也可以辞职。唉!临时工就是这个命,不像你们长工老爷啊!”
阿明边开车边与桑哥聊天,到了银行,两人便一起进去查冻银行帐号。
由于查冻要双人双证,而人手不够,一到立案庭,政治处给阿明等人办好了“执行公务证”和“工作证”,如此,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阿明是个公务员哩!
只是工作证上职务一栏没写好,不像其他合同工写上“书记员”,而是写了“驾驶员”,在杭州,绝大多银行工作人员无异议,而在外地,则踫到多次说驾驶员不能执行公务。
“驾驶员不是人吗?”
“给中央领导开车的人都要营团级以上的军人呢!”
这几个弄不灵清的银行工作人员被阿明这么一说也就办了,极个别会打电话到院里去证实
确有“阿明”这人才给办理。
“唉!街上找条狗难,找个驾驶员到处有!低人一等,低人一等啊!”踫到这样的情况,阿明常常这样喟叹。
“阿明,董庭长叫你马上赶回院里去,看来又有急事了。”桑哥快查冻好时接了个电话对阿明道。
“都四点了,看来今晚又要加班了。”阿明甚是无奈。
“董庭长是个猪头、篷尘。他外头朋友太多,又太会背木梢1,做事没个安排,做到哪里算那里,一点儿上班落班的时间观念都没有,之前那个驾驶员吃不消在他手下做,就逃到机动班去了,你却顶他来吃苦头。”
“桑哥,董庭长也不想想我住在下沙介远的地方,赶回去都要一个半钟头哩。”
“阿明,下一个银行就不去了,明天我叫机动车去,你先送我回家,再回院里去。”
桑哥住在武林路,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如果出外办事,交通不便,就都送他回家。而搞保全、送达有四个公务员加三个合同工,这四个公务员除出董庭长、桑哥,还有两个是老陈和寿大,他们四人每天轮流用车的,阿明来不及跑时,省內出差叫律师或当事人的车,在城內则叫机动班的车。
阿明送桑哥回家后,急急忙忙赶回院里,在楼下足足等了半个钟头,董庭长、老陈和合同工小吕才下楼来。
“董庭,去哪里?”阿明问。
“下沙江滨海天花园,开得快一点,工地上在闹事。”董庭长给了阿明一支100元一包的花利群。
德胜东路高架那时刚要建造,路面不甚平整,又踫上晚高峰,车辆很多,路上限速60码,阿明闪着警灯,拉响警报,开到80码,董庭长还厌憎慢。他没办法,只能再加大油门,开到100码。
过月雅路时,有几个骑电瓶车、踏三轮车的人过马路,阿明速度太快,见状避驾,半边车子冲上了隔离带,差点儿四脚朝天。
“妈勒个В!董猪头!急事么早点出发,往往弄得了心急拉污,亏得隔离带低,不然要闯大祸了!”阿明心慌不已,肚皮里暗暗大骂董庭长。
一进下沙城,道路开阔,车辆稀少,阿明在董庭长的催促下,加速到了120码。赶到建筑工地,因数日小雨,里面的泥地坑坑洼洼污里特邋的,他见两辆110警车停在大门口,也就停了下来。
“进去!进去!烂泥地叫我们急个套走?”董庭长挥挥手。
工地里七八十米处围着数十人,阿明想想也是,就将车子开进去。这一进去,车子就脏得一塌糊涂了。车辆归驾驶员自己保洁,院里洗车的笼头小得像喳西,外面洗洗要15块,阿明一天也只挣了40块,这车洗不起。
工地上闹哄哄的。原来原告叫来了两辆黄河牌大货车,要将被告在工地上搭脚手架的上千根钢管拉走,工地上的人不肯,于是发生了争执。案子已起诉,但还未保全,董庭长就是赶来保全的,一旦保全了,钢管用粉笔写上数号即可拉走。
七弄八弄饿着个肚皮一直弄到了九点多。这时已下着小雨了,按理说,阿明住在下沙,董庭长会开车,把车开回院里去就好了,可他说从来不踫警车。这样他只能开回院里,再小跑着去赶公交车,却脱出了В支4末班车。
“董猪头,董猪头,打的要六十块钱,你叫我急个套回下沙呀!”
阿明肚皮饿得痛兮兮了,便在德胜东村买了几块糕饼,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暗骂董庭长。
坐车到了环城北路艮山门,再调坐到九堡的夜班车,在等车的时候,阿明一看,旁边的星辰歌舞厅已成一片废墟了,不免有些惋惜。这舞厅曾留给他许多美好的回忆,如今像许多舞厅一样,渐渐湮没在城市快速发展的尘灰中了。
细雨变成中雨了,车站旁有个流动摊儿,两个外地上了年纪的夫妻在雨中忙碌着。他俩的背脊和裤脚都已淋湿了,那为了生活的吃苦样儿,阿明忽然间感到自家的日子比他们好过多了,至少有房子住,至少有份工作,至少不用像卖鱼时那样披星戴月了,至少不会淋雨了。
有一黑一黄两条滥滥湿的草狗从后面的树丛里钻出来,张着惊恐的眼睛,怯佬佬2地在摊儿边转悠。有鸡翅、鸭腿骨扔在了地上,一个小年轻或许怕他的小恋人受惊,用脚赶着狗。两条狗淋在雨中,直盯着地上的骨头,不敢走近。
阿明联想到了嘟嘟,知道流浪狗的可怜,便掏摸出零钱来,买了两只鸡翅,扔给了它们。两条狗似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叼起鸡翅钻回树丛里去了。。。。。。
【注释】
1背木梢:杭州话,愿意帮人做事情。
2怯佬佬:杭州话,有些胆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