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泰拉的冬季并非是旅游高峰,因为它寒冷的温度以及大幅减少的日晒都让这座城市看起来灰扑扑的。
今年的沃尔泰拉下起了小雪,那混杂着雨水的冰碴子让这座小城显得有些阴冷。街边的商店不复往日的热闹,湿滑的路面让人很难生出出门的欲ii望。
在小街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正神色匆忙地快步走着。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难以辨别他的长相,可他大衣里隐约露出的项链却证明了他沃尔图里卫士的身份。
在这个男人走进一座建筑物后不久,吉安娜便匆匆拿着银质托盘来到了沃尔图里长老的书房外。
吉安娜端着托盘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战战兢兢地敲了敲书房的门,直到等里面的人应门了才敢走进去。
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传递信息的事儿了,应该说她在过去的六七年里就经常做这样的工作,可她每次进书房前总会莫名地打怵。
「或许是那无法克制的人类本能在作祟吧。」吉安娜苦笑地想着。
自从亚希诺多拉重新回到沃尔图里之后,吉安娜才知道原来凯厄斯是有妻子的,但这一开始并不能击退吉安娜勾引凯厄斯的决心。在短暂的惊讶后,她迅速开始调整自己的策略。她自信地想:人类都能有三妻四妾,那活这么久的吸血鬼怎么就不能多几个“好妹妹”了?
吉安娜微微勾起唇,在沃尔图里工作的六年里,她并不甘于仅仅做一个会被随时吃掉的人类前台。由于她的地位在沃尔图里处于最底层,她几乎承包了所有需要打杂的工作,但这也给了她接近沃尔图里卫士的机会。
对于那些卫士,她则一直表现出弱势无害的姿态,不断地向他们示好。那些卫士看着这个打破以往人类前台工作年限的女人,暗想着吉安娜或许会在未来被转化成吸血鬼。对于这样一个将来可能会成为同伴的人类,卫士们对吉安娜都有了几分宽容。
吉安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女人,但她的这点野心却用错了地方,成为长老夫人的诱ii惑完全蒙蔽了她的双眼。她明里暗里地接近着沃尔图里卫士,想借此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自己能够加快成为吸血鬼的进程。
她本以为自己正脚踏实地地朝着自己规划的方向前进,可亚希诺多拉的回归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为她敲响了警铃。
吉安娜曾偷偷打量过还是诺拉的亚希诺多拉,她刻薄地评价着亚希诺多拉的外形和性格。在她眼里,亚希诺多拉不过是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那跳脱的性格迟早会让喜静的凯厄斯厌烦,而那娇小的身材则毫无女性魅力。
如此想着,吉安娜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毕竟自己盯了这么久的猎物就这么飞了,这任谁都会感到不快。
可就在她默默评价亚希诺多拉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敏锐地接收到了吉安娜不算友好的目光。对此,当时的诺拉只是对她轻轻一瞥,暗记在心,却并未多说什么。
正当吉安娜勤勤恳恳继续做着她的白日梦时,凯厄斯忽然带着恢复记忆的亚希诺多拉回到了沃尔图里宫,随后吉安娜就从卫士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了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零碎的八卦故事,而她也从中看出了凯厄斯对于他另一半的掌控欲和爱。
“如果我是那个被凯厄斯爱着人该多好。”吉安娜嫉妒地想着,长期的谋划已经让她的心态发生了扭曲。她她自以为在一点点接近凯厄斯,可实际上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原地踏步。
吉安娜自以为将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藏得很好,可实际上,有部分敏锐的沃尔图里卫士早已隐约看出了她的野心,其中就包括了海蒂。
海蒂可是沃尔图里公认的拔尖儿美人,吉安娜就算再美也无法与海蒂的魅惑能力相较。因此,从前海蒂对于吉安娜的痴心妄想只是一笑而过,可如今吉安娜这飞蛾扑火的姿态却让她决定敲打一番。
海蒂还记得被亚希诺多拉从德国带回来的那个绿茶表,因为勾引凯厄斯而被亚希诺多拉扔进大牢。被关进去之前,那人对着凯厄斯苦苦哀求了许久,可那时的凯厄斯眼里只有生着气的亚希诺多拉,对于绿茶的痛哭流涕毫无怜悯之心。
不过那个女人也算是运气好,关了几十年后终于得到了亚希诺多拉的原谅,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算是解脱了。谁又能想到端庄温柔的亚希诺多拉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呢。
「惹谁不好,非要惹亚希诺多拉夫人,惹了她就相当于惹了凯厄斯大人啊。」海蒂看着吉安娜这个愚蠢的女人,暗暗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吉安娜这几年工作干得还不赖,再加上培养一个新前台又太过麻烦,她乐得看着吉安娜闯出点祸呢,这样还能给他们造点乐子。
被敲打过的吉安娜挣扎了几天,最终在海蒂加大力度威胁之下,吉安娜明智地放弃了。她虽然不聪明,但她也不是个傻子,她终于察觉到她的计划成功率几乎为零的可能。为此,她感觉到的只是深深的无力和失望。
六年了,她都没能傍上这条强壮的大腿,那么她在沃尔图里足履薄冰的日子就永远没有个头,她的处境依旧险象环生,随时会被当成甜点吃掉。更糟糕的是,她的美貌正随着岁月不断地流逝贬值,这让吉安娜近乎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吉安娜用力摇摇头,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此时她已经走进了长老的书房,现在的一分一秒都不容她分神。
吉安娜低着头,温顺地将银托盘朝着阿罗递去。待阿罗将托盘上的信拿走后,她才敢收回托盘。她不安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阿罗地吩咐。
忽然,她感觉她的小腿若有若无地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扫而过,这种诡异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吓得后退了两步,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了不和谐的响声。
“噜噜,过来。”
一个年轻的男声突然响起,吉安娜对于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她悄悄抬头,好奇地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正埋头写作的男孩,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只棕色的猫正昂着头,闲庭信步般地朝着声音的主人走去,天知道它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的。它迈着优雅的步伐,灵敏地绕过层层障碍物,最终到达男孩的书桌前。它抬头丈量了一下书桌的高度,扭扭屁股,一鼓作气地跃上了书桌。
男孩似乎早已料到猫咪会跳上他的书桌,于是他机智地将桌上的重要文件全部挪开,免得猫咪的脚沾上墨水,踩得到处都是。他调整了一下猫咪脖子上的项圈,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咪就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这只猫名为噜噜,它是一只雌性阿比西尼亚猫,也是希利尔正儿八经的宠物。
这只猫说来也神奇,一般的吸血鬼并不受动物的青睐,因为他们身上带着的凛冽冷意总会吓跑这些敏感的动物们,尤其是像猫这种极为谨慎的生物,可奇怪的是这只猫却偏偏不怕他们。
希利尔这些年跟着凯厄斯活动手上可没少沾血,甚至他们身上的血债可能要比普通吸血鬼多得多,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浓的都能当浓汤宝了。因此,希利尔对于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猫咪是既好奇又喜欢。
在经过长达半年的观察下,希利尔终于百感交集地得出了他的结论:这只猫很有可能是个智商极高的干饭猫,虽然平时呆萌呆萌的,但它却可以掌握沃尔图里宫复杂的地势,准确无误地找到它的饭盆。
噜噜一屁股坐在希利尔的书桌上,屁颠屁颠地蹭着希利尔的手,接着享受希利尔给它的全套马杀鸡。
当吉安娜看到希利尔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这个男孩俊美的长相。
天使。
这是吉安娜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词。
男孩的样貌与凯厄斯有六七分相似,精致的眉眼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那一头茂密的金发像是照亮了整个房间,她甚至觉得这个男孩的美具有一定的毁灭性。
正当她因为希利尔的长相而呆滞时,阿罗已经坐在书桌前,翻开卫士上报的情报并快速地读了起来,待阅读完毕后,他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一旁的凯厄斯,轻哼了一声。
“你可以下去了,吉安娜。”
“啊,是。”阿罗的声音惊醒了吉安娜,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地低头从书房逃走。
阿罗眯着眼睛盯着吉安娜匆忙离去的背影,半晌才说:“德纳利家的艾瑞娜留了封遗书后自ii杀了,今天刚举行完葬礼。听说德纳利姐妹和卡伦家的人在葬礼上起了争执,那场面可谓是热闹至极。”
凯厄斯扫了一眼手中的情报,跟着冷笑了一声:“卡伦家的那个半人半吸血鬼不是跟当地的变形者在一起了吗?这下卡伦家是彻底和那群狗绑在一起了。”
“呵呵,真有趣。”阿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血统不纯的半吸血鬼,还有一个狼人变形者……真希望他们别再搞出什么奇怪的物种出来,否则我敢肯定那就是个灾难。”凯厄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可怜的艾瑞娜,她简直像个跳梁小丑,不过她成功地勾起了我对她的怜悯。”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死了啊,这几年她也够闹腾的,只可惜半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估计是绝望了吧,那封遗书应该是她给卡伦家的最后一招了。”阿罗微微一笑。
“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好奇遗书写了些什么。”
“你若真好奇,大可让人去打听。”
“哼,这就不必了,何苦费心思在一个死人身上。”凯厄斯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不过为了报仇费尽心机,最后郁郁而终……爱果然是个让人盲目的东西。”阿罗感叹了一句。
“她的死归结于她的无能。不过真可惜没能用她扳倒卡伦家,还白白浪费了我们给她的机会。”
“卡伦家的事情不用急,虽然三年前的那场对峙没能让我们达到目标,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阿罗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他运筹帷幄的模样让凯厄斯不再多说什么。
凯厄斯将信件丢在一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了一下午的文件让他有些厌倦。他看了眼对面专心逗猫的希利尔,没好气地关心了一句。
“作业写完了吗?”
“快了。”希利尔将猫从书桌上挪到他的腿上,重新拾起笔开始写。
如今马库斯因为纳基雅的事情仍旧逗留在亚洲,根据马库斯方面带来的信息,纳基雅的失踪案似乎颇为蹊跷,背后可能有不明势力的存在。为了解决这件事情,马库斯决定暂时留在亚洲。至于滞留的原因到底为何,马库斯并未多说。
沃尔图里三大长老之一的长期缺席也不是个好事儿,好在现在吸血鬼世界还算太平,于是三人商量着决定让希利尔先暂时顶上马库斯的位置,代替马库斯履行长老的职责。这样做一是为了填补空缺,二则是开始着手培养希利尔成为沃尔图里的第四位长老。
令阿罗欣慰的是,希利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也做得很好。
“呼——”
希利尔将手中的钢笔搁在一旁,轻轻对着本子上还未干的墨水吹气,接着合上本子放在一旁。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意大利文,优雅的花体字展现出了作者良好的教育背景。
“写完了?这次你花了不少时间吗。”凯厄斯半眯着眼睛问道,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慵懒。
“嗯,这次的作业难了不少,所以要多花点心思。”希利尔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他轻拍了一下睡在他腿上的猫咪的脑袋,不急不慢地从右边一摞的文件堆里抽出了最上面的那本,开始慢慢审阅。
凯厄斯看着快速成长起来的希利尔,心里半是欣慰,半是惆怅。虽然他和亚希诺多拉在一开始有些担心这孩子是否能够挑起领导沃尔图里的重担,但好在他和阿罗的帮助下,希利尔已经能完全适应这样的工作节奏了。
「太好了,我可以无情地压榨这臭小子了,这样我陪亚希诺多拉的时间又多了。」
凯厄斯注视着希利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他发誓他从来都没有看希利尔这么顺眼过。
希利尔若无其事地顶着凯厄斯“爱的目光”批着文件,可他心里却一直在冒冷汗,连带着捏钢笔的手都有些用力。
「不妙啊这个眼神,得想个办法转移爸爸的注意力。」希利尔的大脑快速运转中。
“话说起来,今天就是情人节了吧?”希利尔装作若无其事地忽然提起,“早上就听见两位妈妈在讨论这个事。”
“你说的不错,我已经派人去取我半年前定制的珠宝项链了。”没等凯厄斯有所反应,阿罗抢先一步说道。
“又是项链?我记得去年你送得也是项链吧?阿罗,你未免也太过没有创意了。”凯厄斯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哈,凯厄斯,那你就真的低估我了。”阿罗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今年当然不会单单只是项链这么简单了。”
“是吗?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你再惹苏尔庇西亚生气了。”凯厄斯冷哼了一声,他的手托着他的脸颊,显然是不相信阿罗的鬼话。
“喔,我亲爱的兄弟,我相信人应该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阿罗听着凯厄斯这么不给面子的揭他伤疤,笑容僵了僵,不过为了挽尊,他主动反击道:“那么你呢?你今年准备了什么去取悦亚希诺多拉?”
“我今年准备的礼物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到时候你就会从苏尔庇西亚那边知道。”凯厄斯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这样的回答明显不能浇灭阿罗的好胜心,于是阿罗决定继续乘胜追击。
“往年你都喜欢搞出个大阵仗,但今年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怎么,今年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阿罗故意激将凯厄斯,他温文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从不犯这种低级错误。”凯厄斯没好气地扫了一眼书房一角的立钟,“时候不早了,先走了。”
凯厄斯也没等阿罗回答,说完就站起了身,椅凳与地板摩擦出了尖锐的声音。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斗篷,迅速离开了书房。
这带有一丝逃跑意味的动作让阿罗在心里窃笑,他笑眯眯地目送着凯厄斯离开了书房,接着对着一旁勤勤恳恳工作的希利尔说了一句:“看来今年是我赢了。不过他说的对,时候是不早了,我也先走了。”
阿罗撂下了这句话后也跟着离开了,随着书房门的关闭,原本就不算热闹的书房现在可谓是冷冷清清,就连猫咪轻微的呼噜声都清晰可闻。希利尔坐在一旁看着他的两个父亲针锋相对的场景,早已无奈地扶额叹气。
每年的情人节都是阿罗和凯厄斯的竞技场,倒不是说这个节日本身有多重要,而是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他们两个总会喜欢暗暗比较一番,看谁的礼物更出彩,殊不知被送礼的两个女主角根本就不在意。
阿罗说的没错,凯厄斯确实是喜欢那些兴师动众的。什么烟花表演啦,包场演出啦,大型马戏团啦……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是否过于兴师动众,挥霍无度,或许是他一直身处高位,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不过是用来逗亚希诺多拉开心的小玩意儿罢了。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凯厄斯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乍得一听没毛病嘛!
希利尔年年看着凯厄斯搞出来的大动作,嘴角不禁抽搐。他本以为这些都会是阿罗的风格,却没想到这么肆意张扬的动静实际上是凯厄斯的手笔。
不过作为单身狗的希利尔却没什么资格置喙,真要说起来他的真实年龄可能刚幼儿园毕业。所以这个属于情侣的节日,他只能孤零零地跟他的小猫咪一起过了。
希利尔漫不经心地抚摸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猫咪,轻笑道:“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
先行离开的凯厄斯在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去找亚希诺多拉,反而是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带他拉开窗帘之后才看清里面赫然是一间有些凌乱的工作室。
虽然工作室的面积有限,但毫无疑问它具备了几乎一切做手工所必要的工具,从基本的木工工具,到大型打磨抛光器那是应有尽有。
凯厄斯翻开了桌上的文件夹,里面夹着数张草稿纸,上面画着款式不同的手镯设计。
在三年前沃尔图里与卡伦家的对峙中,亚希诺多拉弄丢了凯厄斯送给她的发夹,这件事情让亚希诺多拉耿耿于怀。那个发夹的做工虽然算不上粗糙,可介于那是凯厄斯的第一个作品,因此还是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架不住亚希诺多拉喜欢。
老实说那个发夹被弄丢了的时候,凯厄斯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个发夹对于精益求精的凯厄斯来说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可在他打算返厂加工的时候被亚希诺多拉发现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这是他亲手做的礼物。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那头美丽的金发上别着一个简陋的发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尤其是知道内情的阿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在这三年内,凯厄斯无数次想给亚希诺多拉重新做一个新的饰品,不一定是发夹,就这样一个想法萦绕在了他的脑海中。
「既然要做,那么就应该做一个最好的。」凯厄斯想道。
凯厄斯从角落的保险箱里拿出早已打磨光滑的手镯,以及一个有a4纸张大小的盒子。手镯的大小与亚希诺多拉的手腕粗细完美契合,可以保证不会轻易从手上滑落。手镯上的花纹十分独特,材质坚固,大体线条流畅,只不过上面钻满了大小各异的圆孔,想来是用来镶嵌东西的。
手镯本身制作难度不大,哪怕是凯厄斯这样的门外汉也在三年的学习过程中逐渐精进了制作的技巧,重头戏其实在于那个盒子。随着凯厄斯打开盒子的动作,盒子里的秘密便被揭开。
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是数颗大小各异的宝石钻石,密密麻麻地闪得让人眼瞎,但最吸睛的莫过于那几颗美得耀眼的祖母绿宝石。
凯厄斯将工具都准备好,接着开始专心又虔诚地将那些宝石钻石一一镶嵌在手镯上。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手的力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这些宝石是凯厄斯花了不少心思从各个拍卖行里抢拍到的稀世珍宝,有的是他从收藏家手里收购的,还有些是他花了些手段才得到的。这些宝石在他放入盒子前就已经清洁过,他可不想让那些血污粘在无瑕的宝石上,留下难看的印子。
虽然过程花了不少功夫,但结果是可喜的。凯厄斯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工了的手镯,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只手镯极其具有气势,尤其是那几颗显眼的绿宝石,直接就将这只手镯的价值抬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镶嵌了珠宝的手镯比之前重了不少,戴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凯厄斯温柔地轻拭这顶倾注了他所有心血和爱意的饰品,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
这是他献给他的女神最棒的礼物。
凯厄斯盯着这顶闪闪发亮的手镯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他匆匆将这顶刚出炉的手镯放入事先就准备好的锦盒里,再将这个锦盒小心藏好。
在确保锦盒不会被随便发现之后,他神色匆忙地赶到了植物园,此时的时间正正好好。他正要推门进去,他就听见了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的谈话声。
“亚希诺多拉,又是一个情人节,我们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情人节了。”苏尔庇西亚的声音中带着感叹。
“人类的节日真的是五花八门,果然是一群充满创意的生物。”亚希诺多拉一边修剪花枝,一边与苏尔庇西亚闲聊。
“商家的噱头罢了,其实可没劲了。”
苏尔庇西亚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硬是一语道破了节日背后的真相。不过也不能怪她这么不解风情,情人节就算再浪漫,玩了这么多年也该腻了。
“听你的口气,难不成你是想换个人过?”亚希诺多拉眯着眼睛狭促一笑。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苏尔庇西亚配合地暧昧一笑。
“得了吧,你也就这么说说,真让你离开阿罗怕不是会哭鼻子。”亚希诺多拉歪头想象了一下,接着遗憾地摇摇头。
“那你恐怕哭的比我还大声。”苏尔庇西亚戳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额头,对着她打趣道。
听到这里,凯厄斯觉得是时候推开植物园的门打断她们的对话了,时间可是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正当他急躁地想握住植物园的门把时,下一秒,他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没有遇见凯厄斯,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吗?”苏尔庇西亚看着在忙活的亚希诺多拉,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亚希诺多拉有些意外地笑笑。
“不过是好奇罢了。”
凯厄斯静静地站在植物园门,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他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起来。虽然他并没有偷听女士谈话的爱好,但他也没有了打断对话的想法。请原谅他的无礼,因为他也对亚希诺多拉的回答好奇不已。
“我啊……”亚希诺多拉低吟了一会儿,“估计就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吧,操持家庭,碌碌无为一生地过完大半辈子,然后某一天在家人们的簇拥下去世……说起来,我以前并不觉得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甚至曾为自己能给家族带来利益而自豪,但如今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妙。”
亚希诺多拉撇撇嘴,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座植物园在三年的时间里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五六成,尽管还有不少工作要做,但好歹也算是步入了正轨。
“可是凯厄斯当时对你来说不也是陌生人吗,你怎么就这么轻易掉进了他的情网?他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么多人,你就不害怕他把你怎么样吗,小白兔?”苏尔庇西亚不遗余力地吓唬着亚希诺多拉,两人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当时我自然是怕得要死。一开始是怕被他杀了,后来又怕死在去克里特岛的船上,最后怕自己从此孤单一人。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却很庆幸那个陌生人是他。”
亚希诺多拉揉揉眼睛,重新拿起剪刀熟练地修剪着一支开得正好的玫瑰花。她将玫瑰的花茎剪短,再细心地剪去那些细小的刺,顺手插在了苏尔庇西亚的头发里。
亚希诺多拉注视着苏尔庇西亚的杏眼,浅笑着说道:“命运从不由我们做主,福祸相依乃是常态。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凯厄斯并爱上他,我永远不后悔。”
苏尔庇西亚怔怔地望着用情至深的亚希诺多拉,感觉自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而门外的凯厄斯嘴角早已疯狂上扬,他的心霎时被亚希诺多拉的告白填得满满的。
“那么你呢,苏尔庇西亚?”亚希诺多拉边收拾边问,“如果当时你没有遇见阿罗,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唔,我猜大概会活得很辛苦吧。”苏尔庇西亚费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那天原本不该是我出门采购食物,可采购的那个孩子脚受伤了,我只能亲自去走一趟。没想到半路会遇上阿罗,真的造化弄人。”
苏尔庇西亚停顿了一下,然后自嘲道:“如果不是阿罗,恐怕孤儿院的孩子们会有一个难熬的冬天,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抱着剩下的孩子们哭吧。”
“苏尔庇西亚,你是那些孩子们的救星。”亚希诺多拉轻声安慰着苏尔庇西亚。
“嘿,不说这个了。情人节是有什么魔法吗?感觉今天无论是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弥漫着一股浪漫的气味,你的话听得我都害羞了。”苏尔庇西亚强迫自己迅速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她重新扬起笑容对着亚希诺多拉说道。
“你害羞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阿罗给你准备了什么情人节的惊喜?”亚希诺多拉觉得此时的苏尔庇西亚可爱极了,她头上的玫瑰花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俏。
亚希诺多拉的话同时惊醒了室内外两个人,苏尔庇西亚惊叫一声就匆匆与亚希诺多拉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
亚希诺多拉看着苏尔庇西亚急了忙慌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她快速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洗净手也准备回房间换衣服。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再过一会儿估计一个大阵仗又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过还没等她看到今年的阵仗,凯厄斯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知是否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的关系,凯厄斯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淡淡的害羞神情。
“情人节快乐,我的爱人。”凯厄斯亲昵地牵着亚希诺多拉手,轻轻在她的耳边吐出了爱语。
“情人节快乐。”亚希诺多拉向凯厄斯回应了一个吻。
“走吧,我的国王,看看你今年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大制作。”亚希诺多拉边调侃凯厄斯,边拉着他往门口走。不过这次任凭她怎么拉,凯厄斯都只是站在原地温柔地注视着她。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拽不动凯厄斯就以为他生气了,她微蹙眉,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愧疚。
“宝贝,我没想到你原来不喜欢我送你的那些惊喜。”凯厄斯挑高眉看着亚希诺多拉。
“不是,我没有……”亚希诺多拉一听凯厄斯这么说就慌了神,她急忙反驳,却被凯厄斯打断。
“……哼哼,我逗你的。”凯厄斯低低地笑出声,他看着手足无措地亚希诺多拉觉得十分有趣,“你没必要自责,你不喜欢那些惊喜是我的问题。今年我想送你点不一样的,喏,给你。”
凯厄斯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看着凯厄斯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放宽了心,她最不想的就是让凯厄斯伤心。她接过那张纸细细地看了起来,可纸上只有一串数字。
「6,346,233,265,20000」
“这写的是什么?”亚希诺多拉困惑地看向凯厄斯。
“今年的情人节礼物要靠你自己自食其力。”凯厄斯神秘地摇摇手指,“现在你拿到了第一条线索,请你根据线索找到礼物。”
亚希诺多拉目瞪口呆地看着凯厄斯突如其来的创意,这下可好,他活生生地将情人节玩成了寻宝游戏。不过这样别出心裁的方式却恰好点燃了亚希诺多拉的兴趣,只见她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解这条线索。
“6…346…233……”亚希诺多拉紧皱着眉挖空心思地想着,而凯厄斯则不紧不慢地靠在桌子上耐心地等着她。
“六…六扇门……不对不对,六个脑袋……”
眼见亚希诺多拉的猜想逐渐走远,凯厄斯强忍着透题的想法硬是不告诉她谜底。亚希诺多咬紧牙关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对凯厄斯说出了她的答案。
“我知道了!6个手键盘,346个套管,233个变音器,265个音栓,以及20000个琴管!礼物就藏在了音乐厅的管风琴那里!”
亚希诺多拉一口气说完后便期待地盯着凯厄斯,凯厄斯看着宛如一个孩子一般的亚希诺多拉不禁失笑。
“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亚希诺多拉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音乐厅的大门,里面的陈设依旧古典庄重。她兴冲冲地奔向诺大的管风琴前左看右看,却丝毫没有找到礼物的半点痕迹。
不过细心的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一张陌生的乐谱摆放在谱架上,而那张乐谱竟然是凯厄斯手抄的,凯厄斯肆意张扬的字迹越于纸上。
亚希诺多拉坐在管风琴前,原先激动急切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不少,她静下心尝试跟着这张琴谱弹奏出它该有的旋律。
寻宝游戏注重的不该是结果,而是寻宝过程中的乐趣。
在经过几分钟的摸索后,亚希诺多拉已经能够完整地弹下这个曲子。与其说是个曲子,不如说是一段不停重复的旋律。在经过不断弹奏的过程中,亚希诺多拉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在某几个节点音节会有所不同,正是这几个音节拼成了一个详细的日期,而这个日期让亚希诺多拉不由地露出了柔善的笑容。
那是希利尔的诞辰。
在考虑到凯厄斯绝不会把线索放在希利尔真人身上,她立即就想到了希利尔的另一种存在方式——照片。
当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到照片陈列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沃尔泰拉小城里的灯光亮起,光照亮了潮湿的大街,给这座城晕上了一丝朦胧美。
亚希诺多拉小心翼翼地抬起画框的一角,一张卡片赫然黏在画框的背后。
“恭喜你,只差最后一条线索你就能找到这个宝贝了。”凯厄斯在一旁轻轻鼓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亚希诺多拉找到礼物时的表情了。
“我一定可以的!”亚希诺多拉信心满满地开始读这张卡片。
「飞鸟回巢,心之归所。」
不同于之前较为隐秘的暗示,这条线索几乎就是大剌剌地将答案告诉了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拿着这张卡片愣在了原地。
飞鸟回巢里的飞鸟指的是她,回巢就是指回到沃尔图里,心之所归里的归所自然指的就是凯厄斯。
难道……
亚希诺多拉“倏”地将头扭向凯厄斯,试图用锐利的眼神让凯厄斯表情破防,可谁知对方面不改色地回盯着她。
“礼物在你身上。”
亚希诺多拉用肯定的语气说着,她摊开手掌调皮地催促道:“快把它交出来。”
“你确定?”凯厄斯处事不惊地望着亚希诺多拉。
“确定。”亚希诺多拉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自己来找吧。”
凯厄斯说完便张开了手臂,斗篷被他大大撑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西装。
“唔哼,那我就不客气了。”
亚希诺多拉眯起眼睛也没跟他多废话,直接对着凯厄斯就是一顿上下其手。她的手隔着西装轻揉地贴在了凯厄斯的胸肌上,接着又不断游走在其身体的各个部位,可她偏偏就是不去检查那最明显的口袋。
「真是个报复心重的坏孩子。」
凯厄斯忽然觉得任由亚希诺多拉动手是件坏事,因为她成功地挑起了凯厄斯的欲ii望。他捉住亚希诺多拉乱摸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几个瞬移就将她带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宽大的斗篷完全遮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顶在墙角,他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个小小的锦盒递给了亚希诺多拉,贴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我输了还不行吗,这是给你的,我的小甜心。”
亚希诺多拉被凯厄斯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她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羞涩,尽管她早已没有了呼吸,但她此时还是感到了一丝窒息感。她低着头避开了凯厄斯炙热的眼神,默默将锦盒打开。
锦盒里的手镯闯入了她的眼睛,在暗处都能熠熠生辉的宝石夺走了亚希诺多拉的理智。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只手镯,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她几乎都能猜想到那独特的设计是出自谁之手。
“让我帮你戴上。”凯厄斯轻轻拧开手镯的卡扣,不由分说地抓住亚希诺多拉纤细的手腕。
亚希诺多拉顺从地任由凯厄斯给她戴手镯,可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这只手镯铐住了,那只手镯不知怎么的竟变成了两个圈相连的圈。与其说是手镯,不如说是手铐。
她错愕地抬起头,就看见凯厄斯脸上得逞和的表情。
“你是我的,亚希诺多拉,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凯厄斯抓着像犯人一样的亚希诺多拉,暧ii昧地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随后他又将这双被华丽珠宝铐住的手抵在墙上,眼神及危险又迷人。
“所以,你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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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本书的最后一个正式章节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你们的每一条留言我都有看。
呜呜呜对8起我拖延症晚期所以一直拖着最后一章,现在一万字暴更送给大家。这本书大概有四十几万字,也算是我人生中写的第一本同人小说,虽然有不少瑕疵,但能写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自恋)
我现在想准备为马库斯开一个新的坑,顺便写写番外和沃尔图里幼儿园啥的。不过大概率是佛系更文,毕竟我没啥出息。我会陆陆续续把已有的番外搬到晋江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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