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也没什么。”狐狸没所谓地笑着:“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是第一千零一号,前一千个‘狐狸’都死了,我是唯一个活下来的,反正就只有我了,叫狐狸也不会认错啦。”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从前过往,仿佛生与死都与他无关:“况且,自由城只会有一个狐狸。”
他是在说,哪怕自由城有一万个名为狐狸的人,他也会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最耀眼的那一个。
有这为前提,名字是什么,还重要吗?
“更何况。”狐狸动动鼻子,朝她做个鬼脸:“我们都是靠气味辨识的,不是吗?我能闻见哦,你很好闻。”
他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悄悄的,像在说一个诸天神佛都不知晓的惊天秘密。
“好闻到…让人特别想把你吃掉。”狐狸一边说,一边舔着唇,眼里有几分跃跃欲试,但他扭头盯着窗外,在深深夜色里向远方眺望,却不知究竟看向何处。
少年危险地眯起眼,身上拔起如山的气势,被灯火映照的双眼,仿佛薄暮熔金,他的目光很平静,似乎是在抑制着某种深不见底的东西。
有什么在他心底嘶吼,可芙蕾无法去窥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转瞬间,狐狸就恢复了那懒散轻笑的样子,他像是败下阵来,垂头丧气:“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芙蕾表现的很平常,她问他:“你要出门吗?”
她早就注意到他穿着精心熨烫的衣服,打着不同寻常的漂亮礼结。芙蕾手指抚过他精雕细琢的蔷薇袖扣,像在表达依依不舍的留恋。
“对。”他答的言简意赅:“要赴一场不得不去的宴会。”
芙蕾立时想到古书中的“鸿门宴”——那场讲述东方古国不怀好意的宴会。
“会有危险吗…?”她问的很小心,指尖抓得更紧。
狐狸没说话,他直视芙蕾的双眼,目光深邃:“不要担心。”
芙蕾点头,她也去过“宴会”,在她很小的时候,那时“衔尾蛇”尚未闯入哈斯塔城,母亲还是高贵美丽的模样,父亲还没有整日用毒品酒精麻痹神经。
她穿着华丽的公主裙,带着用珍珠钻石镶嵌的精致高檐帽,牵着母亲的手,踩在柔软如云朵的羊毛地毯上,可惜大大的眼睛被五彩缤纷的甜点美食吸引了注意,无暇去打探那个衣冠楚楚,觥筹交错,权势暗涌的世界。
“宴会…”她有些别扭地问:“是像童话书写的那样吗?你会和人跳舞吗?”
在璀璨夺目的大厅,奏着美妙的手风琴,王子邀请公主翩翩起舞。
“宝贝想和我跳一支舞吗?”
他狡猾地提问,却不等她的回答。
狐狸牵起她的手,在月光的见证下,彬彬有礼地吻落在她洁白的指尖,他将她揽进怀里,像优雅的绅士揽住自己的女孩。
他与她站在窗前,仿佛站在世界的尽头,窗外新月垂枝,嶙峋的枝桠落下斑驳的树影,他低吟浅唱着不知名的清雅小调,伴随斜斜吹来的风,悠悠奏来的拍子,他们在月下轻轻起舞,跳着优美的华尔兹。
月如银钩,坠了满地霜辉,少年与少女交迭的影子,旋转的衣摆,像两只美丽的蝴蝶在振翅高飞,在缠绵悱恻。
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芙蕾跳了世间最美的一支舞。
爱恨烟消云散,浪漫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