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丽黄昏笼罩的薛府,偌大的场地里,喜桌随处可见。
一眼扫过去,坐在喜桌边的宾客,大多是跟薛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男女宾客均是分开而坐,富家公子哥和富家千金们,均来捧场道喜。
张蔓儿那两桌是在中间的位置上,坐的均是她所熟识的亲朋好友。
有薛雨,薛阳一家子,连铁山一家子,还有孙君浩一家子,以及这些年一直跟薛川保持联络的军中好友。
孩子妇人们一桌,大老爷们一桌。
相对于女眷这桌的闲话家常,男人们在喜桌上则是豪酒畅饮,高谈阔论。
作为女主人的张蔓儿,对待昔日的好友,自然热情周到,她的每一处细节都做的很到位,让人感受到其诚意。
公主凤雨宣坐在她身旁,瞥了一眼邻桌的两个孩子,其中大儿子孙梓晨已长成翩翩少年郎,小儿子孙梓星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孩童。
她看着张蔓儿,眸中流淌着几分感慨:“蔓儿,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的儿女都成家了,我的儿子也长大了,不知不觉中,咱们都老了。
今日我看到薛川在军中的那些兄弟,突然想起曾在军营女扮女装的日子,别提多有意思,令人怀念了。”
见她说的夸张,张蔓儿手托着下巴,不由打趣:“怎么,孙君浩最近对你不似从前那么上心吗?”
在她看来回忆固然美丽,但她更喜欢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现在。
“也不是,只是孙君浩最近有些烦人,老给我灌输再生个女儿的念头。”凤雨宣蹙着眉头十分苦恼。
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小徒儿为了要女儿,在某些方面努力过头了,这才让公主既懊恼又甜蜜。
她笑道:“女儿好,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你看婉儿就知道了,虽然淘气,但乖巧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得了吧,你们又想骗我生闺女,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不想再折腾了。”凤雨宣快人快语道。
那种从鬼门关走了两趟的痛楚,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这些年,她明显感觉身体不如从前,尤其一到阴雨天,腰间就隐隐作痛。
人啊,不服老都不行。
虽然她的身形保持的不错,燕窝补品经常喝着,胭脂水粉天天擦着,面容看来还是那般年轻,但内在的身体情况,只有她自个最清楚。
张蔓儿笑而不语,满桌的女眷闻言都轻声笑笑。
公主身份高贵,但平易近人,丝毫不端架子,着实让人喜欢。
喜桌上的气氛进入最高潮,喝酒最大声的那桌,无疑是新郎薛鸿那桌了。
他被众人轮番灌酒,全是面不改色。
那浓烈的白酒,在他看来就像喝白开水一般。
这等酒量,让那些打着坏心思的同窗,都要偃旗息鼓了。
“薛鸿啊,跟你同窗多年,还不知道你的酒量这么好,你倒是什么时候醉啊?”同窗看着已被喝到,趴在桌上酣睡的几个同伙,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你若有兴趣,可以亲自探索。”薛鸿说道。
言外之意,就要跟他一喝到底,不醉不休。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你说你学问好,我们认了,偏偏酒量还那么好。”
“就是,我也不行了,新郎没醉,我们倒是先醉了,还真是自讨苦吃。”
薛鸿看着快要落入地平线的夕阳,对着几人笑笑:“吉时快到了,你们还喝不喝,不然的话,我要去喜房了。”
“行了,去吧,去吧,今日算你走远,就放你一马。”那个同窗醉眼惺忪的说完后,倒是先趴下了。
剩下的两个醉鬼,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薛鸿离开。
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么多人轮番上阵,为什么还喝不垮一个薛鸿。
喜袍轻扬间,薛鸿消失在游廊的一角,嘴角轻勾狡黠弧度。
他并非酒量好。
千杯不醉的秘密,在于事先服下张蔓儿特意为他酿造的解酒丸。
若他没有留一手,如何能圆满完成人生的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呢?他笑着阔步朝喜房迈进。
此刻的新娘子端坐在床边,身形端庄保持了一个多时辰,全身都快僵硬成一座石雕。
久久没有听到动静后,庞凌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就要自行掀开红盖头时,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耳边,是薛鸿的轻笑声,低低传来。
他醉人的磁性声音,能让人迷的七荤八素。
“凌儿,切勿着急,就算想看看我,也不能自己掀红盖头。”
庞凌一愣,手停止了动作,脸蛋烧的跟红云一样,还好有红盖头遮挡,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窘态。
这个薛鸿每每在她面前都像换了一个人,会开玩笑,会打趣,还会耍流氓。
头上的凤冠,均是纯金打造,垂下不少流苏,沉甸甸的哗哗作响,这重量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庞凌掀红盖头,不过是想将凤冠取下,好让脖子轻松一会,哪是他说的那种意思。
“既然礼成,你也招待好了客人,这红盖头还不能掀吗?”庞凌委屈巴巴道。
等红盖头取下,进行完喜房的最后一道仪式,两人就会步入最后一步,洞房。
一想到洞房,庞凌的脸又跟煮熟的小虾一般,通红一片。
跟一年半前相比,她自然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了。
哥哥一年前就娶了嫂子,那个大着肚子,一脸幸福的嫂子,在她上花轿前,可跟她说了不少悄悄话,其中就有洞房秘籍。
庞凌听着就脸红,现在想想接下来的时刻,脸更是红的发烧。
即将要经历人生中最紧张,最忐忑的时刻。
她六神无主,就像十五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既紧张又期待。
恍惚中,就听到薛鸿的轻笑声,在她耳边飘荡:“这会突然不说话,肯定没想好事。”
庞凌没有搭腔,葱玉般的小手紧握住喜服的边沿。
她都那么紧张了,那薛婉呢?会不会比她更紧张?
毕竟薛婉的吉时,可是比她足足早半个时辰的。
这一天的时辰,一晃而过,说快也快。
从早上梳妆打扮,到坐上花轿,再到薛家行礼,再送入洞房,都已是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