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两坐进了宾利车里,冲将光说道:“去边家的园林墓地!”
将光开出车子,却是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找不出话安慰张六两,他更知道六两去墓地的原因,他是要跟边雯说上几句心里话,跟她聊一下未曾履行的遗憾。
不过,当宾利车子拐进大道的时候,将光却是撇了一眼后视镜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因为有辆车子跟在后面!
他打破沉默说道:“六两,有狗跟着,去哪里打狗?”
张六两看都没看后面的车子,说道:“去园林墓地的门口!”
将光会意,提醒张六两坐稳以后,即可间将豪车宾利提起了速度。
车子急速划过,后面的一辆不算起眼的黑色捷达车子提速撵上,不过却是被拉了好远好远的距离。
等到最后到达园林墓地门口的时候,张六两下车后对将光道:“门口守着,来的人全部干趴下,别打扰我跟边雯说话,等我出来再做处理!”
将光只道了一个“好”字就立马眼神犀利起来,远处快要开过来的捷达车子犹如一只老马却是已经追赶着大喘气的感觉了。
张六两懒得去看这跟随的车子里的人是谁,迈开步子走进了园林墓地。
这块园林墓地面积并不算大,却是边家私有的墓地,在最后一排位置找到边雯的墓碑,张六两席地而坐。
张六两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看了眼那张贴在石碑上的边雯的照片,却是感觉有万千话语哽咽在喉咙无法诉说。
也不知道是边之文知道张六两会来,还是特意为之的在石碑前放了一瓶白酒,张六两打开了盖子,灌下了一口白酒。
辛辣的感觉由穿过喉咙直达胃里,却是被张六两极力的按压住那份固有的辛辣。
他终于开口说道:“边雯,在那边好好生活,咱们俩也就隔着一捧黄土,很近很近的,你不是想多看我几眼吗?我来了,我让你可劲看,就怕你看累了眼睛疼。我没法评价你这样做的事情是好是坏,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批评你几句。因为你这样做不值得,你还没有结婚,你还没有好好找一个爱你的男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你这么年轻却又这么走了,你觉得这就是你的宿命吗?如果你觉得这样走了是正确的,那你就在地下好好想想这事情的始末,你所谓的惊喜可真就是惊喜的不得了!傻瓜,这个时候我只能骂你是傻瓜,可是我却知道就算是骂你傻瓜你还会噘着嘴反驳一句‘你管我啊!’。
张六两又灌下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师父曾经说过,人这一生也就是一直在跟人这个字打交道,一撇一捺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字却是要做一辈子的字眼。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认识这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这字虽然简单,可是做起来却是相当的难。我甚至都不知道师父为何教给我的第一个字是人字,而并非我的名字张六两。师父还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了要擦亮眼睛,可是我却知道有些女人还是有好虎这一说的,比如我遇到的那些女人,爱我的,我爱的,当然还有你这个心灵鸡汤的朋友。正如你所说的,我一直不会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你说你喜欢我,我其实是感觉的到的,可是我却不能爱。”
“你说的都对,初夏对我来说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坎,就算是在我死的那一刻我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忘记这个女人,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得慢慢忘记她,生性凉薄吗?不是,而是我觉得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给不了她一个安全的家,当然还有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我,我就只能放弃,即使我还爱着她,即使我还走不出那段阴影。”
“你还说万若爱的好辛苦,可是我这样生性一直凉薄始终觉得畜生都有感情的人会不怜惜她吗?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了,一个曹幽梦都已经让我负罪感这么多,而你这个时候却又增加这么一条。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没有去机场送夏小萱,没有出现在初夏订婚仪式上,没有去寻找曹幽梦,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为我暗自伤心,我能怎么办?谁来告诉我?”
“我也想找个人倾述一下内心的苦闷,让自己释怀一下心中的孤寂,可是我却只能窝在心里让它自生自灭,因为我知道,当所有的不甘心和不舍夭折以后它就再也不会作孽了。我的人生真的就如一只杯子,苦涩需要去装,甘甜需要去装,而剩下的味道却再也不知道是什么了?有时候我都觉得爱情真的如烟灰一样,弹一手烟灰却是散落一地的青春!”
“小雯啊,你爸一直这么叫你,今天我看到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些人是一夜之间可以变老的。那么霸气的他却是在一夜之间老的这么快。你说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可能让他心里宽慰一些,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打一场关于边家的内部战斗,把你死去的事实加在你大伯身上,可是这其中的是非是谁又能说得通说得透的?我也想搞清楚,可是我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你爸这一次真的动怒了,已经明确要我开始站队了。你说我还用回复么?根本不用,因为这一场暗涌该是爆发的时候了!”
“小雯,我一直说你是不是听累了,这瓶酒一会就喝完了,我却觉得越喝越清醒,可能是跟你聊这么多心里释怀了吧。我是那种不喜欢去翻旧账回忆过去的人,你走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我能做的就是有时间就来这里多陪陪你说话。来这里喝点酒聊聊我心中的苦闷,我说的好像太多了,也没有个主线,你就慢慢听着,听不懂的就慢慢消化,喝完这瓶酒我该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你要是想我了就托梦给我,缺什么东西就跟我说,我一定都给你照办,记住,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一辈子都是!”
张六两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什么时候流下的,起身抹了一把眼泪的他却是上前用尽力气抱紧了这座墓碑,而后他小声的对边雯说着话,就如是真的附在边雯的耳朵上一样。
张六两说道:“今生你先委屈着,等到来生,你做我,我做你,我来默默爱你!”
说完这句话,张六两默默转身,从容走向园林门口。
冬日的阴天,有风,西北风,却已经开始凛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