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契的地方是司暮君的画境搭起来的,遥遥浮空悬在主峰上空。
一条冰玉般仅容两人通过的路从主峰蔓延而上,连接着结契台,路两旁无数冰花盛放,通透花蕊里,一点殷红点缀其上,宛若含着一颗相思子。
云雾缭绕,将结契台边缘都模糊了。
抬眼望去,如若仙境。
平常结契台都是设在实地上的,也就只有飘渺宗有实力,能做出这般惊艳的布置。
无数来客看着这一幕,都是称赞不已。
明溱继续维持着仿佛很了解的笑容,端正而立目不斜视:“………………”
这些布置,都是司暮君一手包揽的,甚至不让他们插手。
有的人表面看起来被夸的很风光,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明溱在风中独自萧瑟,他想拽着六峰长老一起来萧瑟,但六峰长老提早发觉危机,早早溜远了去招待另一边的人,并不在近处。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风止君和司暮君……还有他们俩各自的道侣,都没出现,明溱轻咳一声,不得不顶着一众热烈的眼神,硬着头皮来讲场面话。
好在明溱干啥啥不行,瞎说第一名,又是早有准备,为结契大典上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做了充足的应对方案,因此也成功拖延了一段时间。
他看着钟子彦会意地悄悄离开,约莫是去请风止君了,嘴巴不停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看过一遍四周。
宴席角落里、大道路两旁,各处地方,都有他悄悄安排下的弟子。
无论哪儿出现意外,都能第一时间控住。
……当然最大的意外还是司暮君。
明溱心里苦,但是明溱没法说。
时辰堪堪到点的时候,风止君终于出现了。
那道绯色人影一出现,在场喧闹声登时压了许多。
明溱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该待着的位置,遥遥望着风止君,头也不回,低声问身后悄悄回来的钟子彦:“风止君的道侣呢?来了没?”
钟子彦亦悄声回他:“未曾见到。”
明溱心里一跳,又问:“司暮君呢,可有见到?”
钟子彦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溱要将这个问题问两遍,他只以为明溱没听清,老老实实地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未曾见到。”
明溱便不说话了,只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风止君不愧是风止君,纵然是一袭红衣都能穿出冷冷淡淡的架势。
他眉目清隽,微抿着唇,眸底清光泠泠,长身玉立缓步而来,从容不迫,仿佛闲庭信步。
但大家就莫名觉得有无形的压迫感蔓延开来,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生怕惊扰了他。
谢清霁在那冰玉路前定住脚步,垂眸望了一会。
他是独自来的,看架势似乎也没有人跟在他身后一起来。
明溱一直吊得高高的心又被提高了一点,他还是没忍住,轻声唤了声“君上”。
四周本就寂静无声,在座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仙修,他这轻轻一声立时被众人捕捉到了。
众人虽没在说话,但都伸长了脖子往风止君身后看,想看那神秘的道侣是哪一位。
然而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于是好奇的视线又嗖嗖嗖地扎在了明溱身上。
风止君他们不好问,但还有个明溱长老可以盯啊!风止君不在、司暮君也不管事的这数百年来,明溱这主峰大长老几乎算是飘渺宗的代掌权人了,大家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明溱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他虽不觉得风止君会拿这等大事开玩笑,但遭不住飘渺宗里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丢人也不怕的司暮君啊!
按司暮君过往的光辉历史,他可是连风止君都能得罪的……
谢清霁听见明溱喊他,略略收回视线,偏头看明溱,正想说话,忽地感应到了什么,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改成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