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珺面色回归从前,去拿江殊殷手中的剑:“既然如此,惊煞就交予我吧。”
江殊殷却笑着躲开他的手:“师弟,你这样可不人道。”
沈子珺道:“什么?”
江殊殷道:“惊煞既是我的,你把它还给我,又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沈子珺淡淡看他一眼:“你不是用不了吗?”
江殊殷打量着惊煞,一指绞着剑柄上的金色剑穗:“我的就是我的。就算用不了,也还是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沈子珺淡淡看他一阵,隔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罢了。只是……还有一事。”
江殊殷抬眼:“什么?”
沈子珺这次迟疑的更久,直到发现江殊殷快没了耐心,他才慢慢从怀中掏出一物——“你的,玉佩。”
江殊殷满目都是不可置信,瞧着他雪白修长的手,托着那块翠绿精美的玉佩,江殊殷不禁收起笑容,看看他又看看玉佩,咽喉微微一动:“这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成为西极之首,知道自己所有的身世后,江殊殷曾投下许多人力,甚至自己也亲自去寻找这块玉佩。
这是他母亲公孙雪和父亲江紫炎的定情信物,是他们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东西,也是江殊殷对父母的最后怀念之物。
可当初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江殊殷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可如今心心念念的玉佩,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沈子珺的手中。
沈子珺看他一眼,低下自己的眉眼,缓缓道:“它,一直都在。”
江殊殷,更加吃惊。
沈子珺道:“很早以前我就想把它还给你的,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如今既然等到你,自然是要物归原主。”
江殊殷小心接了这块玉,接过时他的手指都轻轻发着颤。
端详一阵,把玉佩收进怀里,江殊殷主动给他一个拥抱。破天荒的,沈子珺竟也没推开他,反而也用手抱着他,像两个兄弟一样。
抱了一会,江殊殷凑到沈子珺耳畔,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弟。”
沈子珺道:“嗯。”
江殊殷感觉自己从没这样想过他,认真又动情道:“我感觉,你一定很爱我。”
沈子珺雪白的面豁然一变,推着他道:“没有。你绝对想多了。”
江殊殷抱的紧,故意让他推不开:“怎么会想多了呢?师弟你这人真不诚实,明明想我想的紧,这些年里,又是为我编剑穗,又是带着我编的剑穗到处晃悠,生怕谁不知道你想我一样。还有啊,我听肖昱说,你以前喝醉了,醉醺醺的找他们要什么野菜皮,小鸟肉的馄饨。还有呢,将我的剑挂在自己屋内,一日三次的擦拭,比擦自己的还勤,甚至还日日贴着心口装着我的玉佩。所以师弟,你还要昧着良心说你不想我,不爱我吗?”
沈子珺的身子微微僵硬,语气也微微僵硬:“我要真的想你,那才真是昧着良心。”
江殊殷抱着他:“我猜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一定很孤独。”
沈子珺冷冷道:“没有。”
江殊殷才不管他有没有,自顾自地道:“放心你师兄我如今回来了,自然会弥补这些年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日子,让你变得笑口常开。”
看着满天的桃花,沈子珺很不符合仙首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像是完全忍受不了的样子:“是骂口常开吧。”
江殊殷也抬头去看满天的桃花:“骂和笑有区别吗?反正都是让你念念不忘的。”
终于强行挣开他,沈子珺避的老远,抖抖衣裳又是那个清冷如冰的沈峰主,气场和口吻也是登时一变:“说!来师父睡的屋子干什么?”
江殊殷不怒反笑:“你说呢?”末了,他转转眼:“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作为主人不来看看尊敬客人的安危不是招待不周吗?倒是你,你一来师父就不见了,说吧你把他藏哪去了?”
江殊殷自小就能颠倒黑白,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沈子珺也算是见怪不怪,只凉凉道:“你不是西极之首吗?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那就自己去找吧。”说着就要进屋睡觉。
见他要走,江殊殷连忙一把抓住他,眨眨眼睛讨好道:“师弟你最善良了,要不然给个提示怎么样?”
沈子珺道:“不好。”
江殊殷道:“为什么?”
沈子珺凉凉一笑:“没有为什么,因为我高兴。”说完最后一个字,带着那抹凉凉的笑,在江殊殷惊愕的目光中进屋关门。
不是第一次吃沈子珺闭门宴的江殊殷,头一次感觉到:四百二十一年不见,他当年的小师弟,终于长大了。不仅长大了,还学会反抗了。
不过……看着紧闭的房门,身处漫天桃花中的江殊殷抬手接了一片,而后将这枚小小的花瓣捏入手中,浅浅笑出声。
最后敲了敲屋门,邪邪道:“师弟你在听对不对?”
在他看不到的漆黑屋内,沈子珺确实在听。他双手在后合着门,身子则依靠着木门。
虽未说话,但屋外的白发男子也将身子转向暮暮桃花,背部与他一样靠着木门。
两人背靠着背,仅仅隔了一扇木门,可面对的风光却是截然不同。
静默的靠了一会,在极静的夜中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听了一会,江殊殷侧了头,魅惑道:“师弟咱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沈子珺在漆黑的屋中也扬起一抹笑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出。
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的眼中渐渐浮现一丝光芒:“长着便长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走着瞧便是。”
江殊殷哈哈笑出:“是是是,你对我错。”
“不过,”他语气一转,靠着木门道:“说起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其实……”
“不差的。”他没说完,沈子珺就突然接到。顿了顿,听外面的江殊殷没声音,他又道:“不仅不差,还很好。”
江殊殷颔首:“是啊。不仅不差,还很好,非常好。只是我们彼此都没承认罢了,到底是当年年轻气盛啊。”
想起两人当年的种种,两人似乎都低低笑出声,笑了一会,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用手轻轻拍拍门,同时叹道:“还是那么有默契。”
叹完,轻轻笑了几声,又同时道:“师父倘若知道,一定高兴坏了。不过不得不说,是他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