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形势已经不在顾君诀她们这边,但是突如其来熟悉的声音,让她手微微一抖。
不及转头,黎夜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与之前颓废萎靡不同的是,他已经束好了头发,浓墨般的黑发一丝不苟,冷峻脸上肃然杀伐。
顾清欢站在他身边。
没错。
最让人吃惊的并不是黎夜的出现,而是顾清欢。
那个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好好站在他们眼前,眉眼清丽,依旧还是那个让人心驰神往的女子。
“娘……亲……?”顾君诀愣愣的。
那一腔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在看到她的那刻,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死丫头,回头擅自行动的账,我回头再找你算。”顾清欢嘴里骂着她,手上却拧了站在旁边的黎夜。
莫名被攻击的黎夜:……
“你们……怎么会?”君景很震惊。
他的计划应该是完美的。
在他的谋算里,顾清欢应该死,顾君诀也会死,一个生魂,一个祭品,不该有差错。
可现在全盘都乱了。
原本应该进入这个躯壳的换错了魂,原本应该死了的人,却还活着。
“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放心,我们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的,等你成了阶下囚之后。”顾清欢很有耐心。
装了这么久的死人,她的怨气自然也是一点点积累,现在已经到达了顶峰。
而让她这么憋屈的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放过。
“你,没死?”君景脸色阴沉,死寂眼中仿佛有暗芒涌动。
“当然,你都还没作古,我怎么能赶在你前头。”顾清欢与黎夜走进过来。
她还是那身天青色的长裙,颜色与顾君诀身上的红色嫁衣形成鲜明对比,无比讽刺。
君景阴沉沉的看着她。
半晌,才露出一抹冷笑,“所以,之前的那些,都是假的。”
“是啊。”顾清欢双手抱胸,“废话少说,你也别跟两个孩子较劲,有种跟我们正面杠。”
她说着,把黎夜推上去。
然后长风也带着人出现在院墙周围。
原本空荡荡的围墙上,此时都是黑压压的人影,铺天盖地。
里面不仅有黎府的侍卫,还有身穿西蜀皇家军服的弓箭手。
密密麻麻,天网恢恢。
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一网打尽。
“君景,西门珏,看来似乎还跟北齐有些非同寻常的关系,我真好奇你还有几重身份。
不过没关系,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东陵的天牢已经为你准备好,随时等候你的光临。
之前在楼泽的账,还有算计我和我女儿的账,我会一笔笔跟你算。”
说到这里,顾清欢脸上终于流露出狠意。
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恨,早就让她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髓,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
新仇旧恨,桩桩件件,不死不休。
君景他们已经完全没了优势。
西门越本来还想拼死与黎夜一战,好掩护君景离开,却不想黎夜一招就将人拍到柱上,震出口鲜血。
西门家的侍卫全被拿下。
只余君景一人。
“降,或者残。”黎夜抬手,宽大的手掌中有沧桑纹路。
敛着杀伐。
没有死这个选项。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你早就算计好了,哈哈哈,果然是你的作风!”君景大笑,神情癫狂,“可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两人同时出手。
胜负只在一瞬间。
与之前不同的是,君景这次没有得手,而是被黎夜一掌震倒在地。
浑厚的内力穿透他的脏腑,在青石地板上龟裂出层层纹路。
一声闷响。
应该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君景倒在地上,猛地吐出鲜血,至于那根足以削金断玉的精铁长鞭,也已经落到黎夜手上。
他看也没看,就抛给顾君诀。
顾君诀默默接住。
不敢说话。
之前抱着雄心壮志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她就想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娘亲回过神,追究她自作主张的过错。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西门家的人解决,那些被软禁在后院的公孙氏的女眷也被制住。
这时,溜进去偷身体的白飘飘也抱着小棺材屁颠屁颠跑出来,嘴里还不停碎碎念。
“哎呀呀,我跟你们说这后院的密道可不简单,不过跟我做的机关比起来,还是差……咦?这么热闹?”
“白老先生,幸会。”顾清欢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白飘飘:?
怎么觉得这微笑带着某种杀气。
而且话说,这位顾神医不是在不久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吗,难道是他的消息有误?
白飘飘摸不着头脑,只有拿眼睛去瞟不远处的沈殊。
不过还不等他得到回应,顾清欢就已经上前,将沈殊身边那个柔美羸弱的少女拎走。
还是拎着脖子走的。
毫无尊严。
沈殊想说什么,却被顾清欢抢先道:“殊殿下今天也辛苦了,小女这些天承你照顾,请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容后再议。”
这就是逐客令了。
沈殊不是一个没有眼力的人,再说他这次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擅自行动,险些将所有人都至于险境,是他理亏。
何况当日在极沼之林,他是害死了顾君诀。
这点不容狡辩。
现在的顾君诀究竟算活着还是死了,或者她能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里,是否以后的日子都只能这样活着,都不得而知。
他没有说话的权利。
“回吧。”黎夜淡淡道。
大灰狼向来都是话少力多,脚踏实地,务实肯干。
事情解决,君景也被他废了一半,自然没必要再留下来浪费时间。
顾清欢点头。
她也急着回去。
刚才的战况她也看见了,小肉包的情况很不对劲,很可能是用了禁药。
这个死丫头,真是越大越管不住,把她曾经的劝告全当做耳边风。
回去可得好好收拾。
“几位先别急,能否先把我们主上给放了,我可以用这个女人来换。”
几人此刻已经快走出院子,只看见季一轻飘飘的落在对面屋顶上,脸上是不同以往的冷漠沧桑。
而他手里挟持的,是鲜血已经染红衣裙的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