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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离婚时何曾被人如此逼迫,女子的命便是草芥吗?”
  接收到台下那一个个愤怒的目光,阮玉身旁的苗成建握紧了拳头低下头。
  他自然不是愧疚,而是不管阮玉如何,都只能在旁承认,不敢再狡辩。不管会怎样身败名裂,迎接多少的骂声,也只能忍着受着。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被姚薇薇打过揍过又威胁过,如今若是不来替阮玉澄清,便只剩下被人灭口的路。
  那背后给钱的人一旦知道他曾被姚薇薇抓走,用脑子想想就能猜到,对方不可能放过他。
  而刚刚质问阮玉的包允若记者,此时也瞬间没了话去指责阮玉离婚的行为。
  即便他是男子,可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像苗成建一样,将妻子当成发泄的对象,动辄打骂。
  包允若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是自由恋爱结的婚,也并不能赞同苗成建那种朝妻子动手打骂的行为。
  包允若叹口气坐了下去,可他旁边的另一位记者却仍有些不赞同,接过了话道:“即便你的确该选择离婚,你的经历确实是不幸的,但再当影星,终究是有些不妥,如何能让大家接受。”
  承认你的不幸,赞同你该离婚,但仍旧觉得离过婚的女子当影星,终究不能为人所接受。
  姚薇薇看到阮玉用力握紧了手,浑身发颤,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就听到了另一个女声——
  “我说程荣,阮玉当影星,接不接受不是只有你们这些男子说了算。据我所知,许多女子的看法都是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可以不支持,我也有权选择支持。既然你们身为男子,都承认阮玉离婚的举动算不得错,那一个没有做错事情的女子,又凭什么不能当影星?”
  沉默已久地杨凤茹突然起身,看向了身后的男子。
  “对啊,凭什么阮玉就不能当影星,《海上风月》的女主就该是阮玉这样的!”
  “谁说阮玉不能为人接受,这也只是你自己充满偏见的想法,代表不了我们。”
  “王黎曼就该是阮玉,阮玉就是王黎曼,我支持阮玉!”
  “我也支持!”
  “我也是!”
  ……
  会场里突然响起了不少学生的支持声,他们目光期待地看向阮玉,声音嘹亮。
  这个女人明明受尽了苦楚,却没有痛哭流涕地寻求同情,从进来到现在,也只是云淡风轻地将那些事实讲出。
  却反而,更让人触动。
  当人陷入失望乃至绝望时,困境中的支持便愈显珍贵,每一声都能让人重新鼓起勇气。
  姚薇薇松了口气,笑着看向阮玉,却见她已经缓过了劲来,恢复了脸色,站起身。
  “我能不能当影星,该由观众说了算。所以等到《海上风月》上映后,我会请诸位记者先生们去电影院一观。”
  “今天姚小姐请大家来,只是想为我向诸位澄清真相。当然,我也有一个私心,希望诸位记者先生帮我声明,我同苗成建,此后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阮玉看向苗成建道:“苗成建,你家暴一事可认?”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此前姚薇薇已经提前交代过她,苗成建今天绝不敢再撒谎攀咬。
  果然,听到阮玉的话,苗成建只是咬了咬牙,默默点头。
  “你嗜赌一事,可认?”
  苗成建看了眼阮玉身旁似笑非笑望过来的姚薇薇,长吐一口气,继续点头。
  “先前那些报道中损害我名誉的说辞,均是你的污蔑,你可认?”
  “我认,所有的一切我都认。”
  苗成建握紧了拳回答,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好,那么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做了。”
  阮玉说完,轻笑着抬了抬手,啪得一声甩在了苗成建的脸上。
  她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之大,直接传进了会厅里所有人的耳中。
  打完了巴掌,阮玉还皱了皱眉,嫌弃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而苗成建捂着脸,目光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妈的,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敢打我?我打死你!”
  他这话刚说完,双眼因气愤变得通红,立刻抬起了手,想要打回去。
  然而阮玉的头发丝都还没碰着,下一秒,就直接被人踢出了好几米。
  刚踢完人的杨凤茹,冷笑一声看向苗成建:“就你这点斤两,还敢打女人?”
  候在一旁,正要准备上来拦人的那几位彪形大汉:“……”
  不久前才调侃过杨凤如,刚刚更是完全没看清她动作的方记者:“……”
  见场面瞬间宁静了下来,姚薇薇朝那几位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随后苗成建迅速被人拉了出去。
  她笑了笑,出来打圆场:“既然苗成建对阮玉的造谣,刚刚已经澄清,今日的招待会便算是结束了。所以希望各位记者先生能够明辨是非,还阮玉一个公道,诸位觉得呢?”
  听到姚薇薇开口,本还在愣神的记者们这才回过了神来,连连称是。
  而这会刚刚乘火车回到上海,还没回家就跟着儿子来了上海大饭店的席世涛,正潜伏在旁听席中看着姚薇薇,目光很是不满。
  “这个姚家的小姐,怎么又同那个叫杨凤茹的记者打起了交道!”
  席世涛可还没忘,当初“女记者室”一事,杨凤茹是如何写文章痛骂他的!
  坐在席世涛身旁的席辰,皱了皱眉,此时觉得颇为头痛:“人家是记者,来这有什么稀奇。既然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便走吧。”
  他是刚刚回了上海,才听去火车站接他们的老王提起,姚薇薇办了今日这场记者招待会的事。
  于是便撇下了火车站的一众随护,想让老王先送他来上海大饭店。
  偏偏席世涛不知怎地也偷听到了,非要跟他一道过来。
  席世涛自然要一起来,他方才听到儿子要去找姚薇薇时,立刻就觉得不妥。
  哪里有男人会跟着一个女人跑的!
  他但是要看看,这个姚薇薇究竟是如何玩弄自己的儿子的!再好好告诫席辰,这个女人的不妥之处。
  宠爱女人当做消遣可以,但男人怎么可以被一个女子玩弄在股掌之间?也就是儿子接触的还少,不怎么懂那些女人们端腔使性的德行,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席世涛轻哼出声:“既然结束了就赶紧回席公馆,你姨娘们还在家等着呢!不是我说你,这女人越逞她就越放肆,你何时见过你那三个姨娘像姚薇薇这样任性妄为?”
  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女记者的部分查阅了部分论文和文献
  女记者像是花蝴蝶的描述引用自民国时期《中央日报》:上海女记者们每天出入于公馆、机关、记者招待会,当我们想起她,我们就只觉得除了一只花蝴蝶在空中乱穿乱飞一阵之外,别得就什么也没有了。
  同时有阅读[学子论文]民国女记者生存状态初探 曹海容
  第45章
  阮玉怒扇苗成建巴掌的照片, 成了次日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除了澄清苗成建捏造的事实,杨凤茹还为阮玉另写了一篇专栏文章《女性不该保持沉默》,后面几天又连发了诸如《女性不该被定义》等一系列文章。
  苗成建一时间成为了渣男的代名词,女子们还都口耳相传着“嫁人别嫁苗成建”。
  舆论持续发酵, 现在就连不识字的大妈都知道了, 上海滩出了苗成建这么个人渣。
  如果不是因为他人还赖在晟维影片公司的地下室里不肯走, 怕是早就被大妈们用鸡蛋砸死了。
  当然,即便事实被澄清, 阮玉的遭遇也引人同情, 但仍有不少人对阮玉继续担任《海上风月》的女主一事提出质疑。
  不过这一点,姚薇薇倒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质疑阮玉的声音有多大,支持阮玉的声音就有多大,现在保持争议说不定还是好事。
  因为已经看过粗糙的成片, 所以姚薇薇知道阮玉在《海上风月》里的表现相当出色, 也相信电影上映后, 阮玉必定会收到不少的好评。
  没有看过电影就没有发言权,如果现在的这份争议能让人走进影院看片子,那也是有利的。
  姚薇薇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手底下的演员都保护成脆弱的花朵, 在成为电影明星的那一刻, 他们就必须接受一部分争议。没有人能让所有人全盘接受, 尤其是一位电影明星。
  对演员们过分的人身攻击她绝不会姑息,但部分无伤大雅的争执他们也必须顶住。
  毕竟有人质疑你,就会有人支持你。
  “现在的这些议论,你们还能够接受吗?”
  姚薇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含笑看着对面的陈易风、阮玉和林菲。
  因为阮玉之前的这些新闻,如今整个上海滩都在讨论着不久后就会上映的《海上风月》,也有不少关于这电影里几位主要演员的花边小料。
  都是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 很容易给人们臆想的空间。不过这些只停留于议论又非攻击性的流言蜚语,肯定不能够跟人上纲上线的理论。
  听到姚薇薇的话,坐在边上的林菲率先开口:“姚小姐,您放心,既然选择了当影星,这些自然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说完,又朝着姚薇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单纯又明亮。
  即便姚薇薇向来自信心爆棚,不会在长相这事上认输,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林菲确实长得很美。
  她的外貌明媚艳丽,可目光却时长透着懵懂,又纯又欲,是能瞬间击中男人心扉的那种长相。
  “哦,看来林小姐很喜欢当影星。”
  姚薇薇眸光微动,扬了扬眉。
  见姚薇薇称呼自己“林小姐”,林菲心中闪过一丝不自在,面色却未变,继续笑道:“姚小姐,我自然是喜欢的。”
  “所以......是已经喜欢到了,不惜陷害同门?”
  姚薇薇的声音突然愣了下来,双眸也瞬间变得冷凝,定定地看向脸色稍变的林菲。
  而坐在林菲左侧的陈易风和阮玉,在听到姚薇薇的话后,明显也是瞬感意外,目光中带着探究看向林菲。
  “姚......姚小姐,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太懂?”
  林菲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咬了咬唇,声音也是有些委屈。
  “哦?听不懂,还是不想听懂?难道还要我把那送信的人给你带上来吗?林菲,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姚薇薇轻笑着扯了下嘴角,果然看到林菲脸色煞白,表情也紧张了起来。
  开始时,姚薇薇试图从苗成建那边入手调查幕后之人,却没什么收获。一筹莫展之际,姚薇薇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报社登出的那几张剧照。
  总共三张,两张是准备宣传时已经给过其他报馆的,有一张却是只有晟维影片内部人看过。
  所以很明显,这件事中少不了内部员工的参与。她略微筛选了一下,便把目光转向了林菲。
  而这林菲,也的确没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