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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是朕的女人,比其他人来,朕总归要厚待贵妃一些。朕不在乎你说谁是幕后指使,只要合情合理,朕就认下。”
  他要她攀诬别人?
  “你以为咬定并不知情能躲过去?忘记去年会试试题一事么?”
  “那桩事是臣妾做错,可这件事臣妾毫不知情,臣妾怎么可能给皇上下毒!”
  “出现在你寝殿的东西敢说毫不知情?贵妃别糊涂走了老路,这次再回过来求朕可就不管用了。”
  那要她怎么办?若交代出嫡妹于家定会被连坐,她垂泪欲哭。
  “皇上,有宫人交代了。”二人对峙之际,外头侍卫禀告道。
  皇帝起身,“这种事上先声夺人才能保住性命,这一点贵妃的宫人比贵妃做得更好。”
  定是宜枝把于安然来过星阑殿送东西的事供了出来!皇后闻讯又折返回来。但于心然料想错了,并非宜枝,而是一喜。
  “娘娘是全然无辜的!今日上午于六小姐坐了马车上山,说来接于七小姐下山。带了好些礼物,宫门侍卫和其他宫女都可以作证。那些礼物搬了好几趟才尽数搬进了星阑殿的外室。其中就包括这装着毒药的瓷罐子。”
  “原来真就牵扯于家人,你接着说!”皇后命令道。
  “奴婢收拾礼物时不小心摔破了这装着毒茶叶的瓷罐子,娘娘仁厚并未责怪,只命奴婢清扫干净。可宜枝说她要帮忙,奴婢就将扫笼起来的东西交给了她。对了,奴婢想起于六小姐离开前与贵妃有过激烈争吵,听得出来她对贵妃心存妒忌,痛恨非常,宜枝既将毒药留在了身边,定是被她收买存心要害贵妃。”
  “去将于六小姐带过来。”皇后还未听完就吩咐门外。“贵妃也别想脱罪,既然皇上的药里也掺了毒,你们于家一个都跑不了。”
  先声夺人才能保住一命,于心然立即反驳,“皇后污蔑臣妾。方才张御医说了,臣妾曾经请他去验毒,若臣妾本就是用毒之人,何故又请御医给自己留下把柄?!”
  “你、”皇后不依不饶地要争辩,可她想不出什么说辞来,“那你说说看皇上的药碗里怎么有毒?”
  若说不知情定会任人摆布,“因为、”
  一喜先她一步开口,“奴婢记得张御医曾说这毒异常剧烈。宜枝收拾完残骸就被娘娘派去为皇帝送药,定是手上沾了毒又碰过药碗才险些害了皇上。”
  “你狡辩,竟用如此荒唐的借口为贵妃脱罪?”
  皇后这次打定主意置她于死地,当然不会接受这个说法。于心然猜想难道宜枝真被嫡妹买通了来谋害皇帝,可觉得也荒唐,怎么可能呢?宜枝并非见钱眼开之人。
  “皇上,奴才想起一事来。”大太监向皇帝开口道,“娘娘身边的宜枝并非内务府派去娘娘身边伺候的,她本是逆王之母肃太妃身边的人,太妃亡故之后,被留在了冷宫伺候兰太嫔。贵妃娘娘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带宜枝离开冷宫。”
  怎么还牵扯到了逆王,宜枝她到底无不无辜?
  嫡妹和宜枝很快都被侍卫强押着来了。于安然本吃定于心然不敢揭发此事,见此情形脸色顿时没了血色。
  “可是她指使你谋害皇上。”皇后质问宜枝。
  宜枝受了刑,眼神怯怯望向于安然,又连忙转过头看向于心然。
  “快说!”皇后厉声道。
  “是、”宜枝忽得目光坚定,不再犹豫,“是于六小姐,于六小姐一直对贵妃娘娘怀恨在心,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命奴婢帮她陷害贵妃娘娘。”
  “陷害贵妃弑君?你不也是死路一条,你撒谎!”皇后一巴掌甩过去,打得宜枝跌到地上。
  宜枝艰难爬起来,愤恨道,“于六小姐将这罐稀有茶叶献给娘娘,茶叶里有毒叫奴婢偷偷加入娘娘茶中,可奴婢不恨贵妃娘娘,奴婢自小跟着肃太妃,太妃之子谋逆,明明太妃毫不知情,皇上还是派人赐了毒酒!昏君!”
  “什么弑君?”于安然反应过来之后哭出了声,又瞥见了案上的那瓷罐,“我何时买通了你?你是我姐姐的心腹,我为何要买通你?你个贱人污蔑我!”
  于心然看着面前的这一场戏,全然分不清谁是真无辜,似乎在场每一个人说的都是真话,可又彼此矛盾。
  “这瓷罐可是你送进星阑殿的?”皇后质问于安然。
  “是,可我只想毒死她!”于安然手指向于心然,“是她占了我的一切,贵妃之位本是我的!她不该死么?弑君之事与我何干?”
  嫡妹这个蠢货!于心然真是不忍看下去,此刻她表现得越记恨自己,越是坐实了之前一喜和宜枝的说法。
  “既都已经认罪,羁押起来交给刑部。”皇帝坐在塌上静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贵妃无辜,先扶贵妃起身。”
  太太监立马将于心然搀扶起来,一喜也跟着躲到她背后。侍卫进来要带走宜枝和嫡妹。
  于心然见宜枝垂着头不再言语,也并不求饶,真想问她一句所言是否为真,她怎么可能有胆量毒杀皇帝呢?明知道主子们入口的吃食现下要经过好几重验毒。即使真的恨皇帝也不会用这法子杀他。
  嫡妹倒是吓得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大概至今未弄懂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当意图毒杀自己这个并不得宠的庶姐并非什么大罪,怎么就牵扯上弑君罪名了。
  “皇上,此事不止关乎于安然一人,怕同于家脱离不了干系。”皇后不依不饶地。
  “皇后说的是,于家教女无方,派人传话将侯夫人软禁起来。”皇帝吩咐完起身要走。
  “可是,皇上、”皇后还要再说,皇帝转过身冷冷扫过去,神情肃然,状似不悦,她只能闭了嘴。
  于心然站在一边静若寒蝉,待皇帝离开后她也要离开,即使洗脱了嫌疑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皇后扯住了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滔天恨意,“别以为死一个于安然就没事了,本宫定会送你们姐妹几个一道上路,还有你另外个妹妹欣然,也别想逃脱。”
  于心然奋力挣脱了束缚,心中纵然有千百种滋味交织在一道,却依旧恭敬行礼,“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告退。”华琳琅如此咬着自己不放,与其坐以待毙、任其鱼肉,不如先声夺人先将她彻底从皇后宝座上拉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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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回到星阑阁, 于心然单独叫一喜到房中,“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去把瓷罐中的东西埋了么?!”
  “奴婢听从娘娘吩咐去后山埋了,其他的事奴婢也不知情。”
  “那你方才说得头头是道。”
  “娘娘, 宜枝送去御膳房的药有问题, 不论她是否无辜,横竖保不住了。”一喜跪在她膝边戚戚然道,“奴婢那样说才能保全娘娘和自己。”
  她说得没错,不光宜枝一人, 经手那碗药的奴才们怕一个都活不下来,“你先起身。”于心然伸手将一喜扶起。可是心却无法静,手压向胸口, 掌心之下的心跳恍若击鼓。
  难道宜枝一直以来都在伺机弑君?冷宫之时她跪在门前求着自己带她出去,也是这个目的?
  “娘娘,侯夫人求见。”门外宫人刚禀报,房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欣然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被关起来了?”侯夫人叫嚷着,伸手掀开内室的帘子冲进来,云鬓微乱, 怒目而视, “你对你妹妹做了什么?!”
  “母亲该问问欣然做了什么事?”于心然骤然站起, 示意一喜, “告诉侯夫人, 方才发生何事。”
  待一喜原原本本说完, 侯夫人怒意更胜,“一派胡言,那叫宜枝的宫人在何处,她定听了你的教唆污蔑欣然,我女儿她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她手中的毒药怎么来的?母亲你与我心知肚明。皇上仁厚, 顾全于家并未迁怒,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父亲还在受审查,母亲要叫于家上下更不得安宁么?”
  侯夫人第一次见于心然这般强势模样,凌厉双眸透着惊诧,“你从前的乖顺听话竟都是装的。好啊给我等着,我非要审问那个敢污蔑权贵之女的贱人为欣然翻案不可。回头再来收拾你!”
  侯夫人转过身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星阑阁。
  于心然怕事情再起波折,也要去山下所设的牢房。只是还未上马车就传来了宜枝在牢中自缢的消息。
  她既然是人证又是罪人,如此一来侯夫人就再无为欣然翻案的可能了。
  傍晚又有消息传来,“娘娘,侯夫人去御书房面圣。皇上不见她,只命人将其押回京城清凉庵里静修。还、”
  “还什么?”
  “还下了圣旨,处死六小姐。”
  宜枝自缢,皇帝幽禁侯夫人、处死嫡妹。皇帝强压之下,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倒是一点没牵连到自己,于心然怔怔地,手却不自觉抖动起来捂住嘴,渐渐泪流满面。
  “那道圣旨古怪。”
  “怎么?”
  “并未提及六小姐的名字,只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抓住了春猎刺杀皇帝的幕后指使,说其刺杀不成还下毒谋害,即日押回京城斩首。”
  皇上竟将这里两件事全推到嫡妹身上去,还掩其身份。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难道说他放过了于家,也不再追查华家。
  不出所料,经连多日的审查,父亲终于安然无恙地回来。
  到了六月初,在发生了这连串的荒谬事之后,皇帝已然无心在幽州过夏,只等皇后寿宴过后便启辰回京。
  谢清真正掌了六宫之权,大张旗鼓地改了许多规矩,惹得皇后时不时发怒。而于心然无事可做,白日里便被皇帝拘在书房之中抄书。
  即使在此山间,天气也渐渐闷热。于心然抄着一个时辰便有些犯困,遂趴在御案边躲懒,偷偷瞄了眼皇帝。
  “困了就去内室休息。”皇帝漫不经心道。
  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未提及相关的只言片语,她也不问,同往常一般,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被不着痕迹掩盖起。即使有知情人茶余饭后谈论,也被当成半真半假的野史听。
  “皇上抱臣妾过去。”她半个身子伏在御案上,手伸向皇帝妥一丝不苟的衣襟。
  还未触及便被握住了手腕,“放肆。”皇帝斥责,蹙了蹙眉头,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肃然。
  刚想缩回手,身子感觉一轻,下一瞬皇帝就起身顺势拦腰将她抱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稳步往内室走去。她怕跌倒,一双玉臂攀上皇帝的肩,走动间忽得瞥见半掩窗外一抹夺目的红色。
  “朕陪你睡会儿。”皇帝将她放到塌上,虽嘴上这么说,却倾身吻下来。她勾着皇帝的后颈略微起身回吻,鲜少如此主动。
  一吻终了,皇帝眉眼尽舒展开来,“爱妃不是困了么?”
  “可皇上不让臣妾睡啊。”于心然娇娇回道,眼中眸光流转,轻咬着唇,欲说还休地勾引。
  “晚上朕再、”皇帝话说了半句,于心然的手探入他衣襟,惹得皇帝眼神瞬间变幻,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贵妃放肆。”
  她还能更放肆些,不管不顾地再次印上他的唇。
  “皇上亲亲臣妾。”
  话音刚落整个人被一双铁臂从塌上捞起来,皇帝坐在塌边,放她到腿上的同时扯了于心然的金簪,青丝倾泻而下,“以美色惑君,爱妃该当何罪?”说完便狠狠吻住她。
  腰间细带也很快被扯离了。方才还斥责她放肆的男人,此刻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听着令人面红耳赤。
  “贵妃心里有没有朕?嗯?”皇帝吻到她唇边时忽然问。
  “唔。”于心然随口应了一声。
  如此一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皇帝的兴致被她轻而易举撩拨起。纠缠间于心然能听见外室细微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内室走近。
  她用余光能瞥见半透屏风上的影子,下一瞬就再次被按到了塌上,皇帝眸中闪烁只注视着她,“今日贵妃怕是睡不成了。”
  纠缠间,脚步声却消失了。
  于心然仰躺在塌上什么都看不见,皇帝埋在她颈间反复亲昵啄吻。正当她以为皇后已经离开之时,身上的男人突然停住所有动作,骤然回转过身。
  一抹鲜红的身影立在屏风边上,与白色屏风一道,入了皇帝的眼睛。
  皇后全然没了往日气势,她像是抹游魂般站那儿,不远也不近,孤零零地随时都会消失。
  于心然以为她当场撞见会歇斯底里地发疯,可华琳琅不但未发疯,反而有些茫然无措,像信仰坍塌之后的人,再也无力支撑。
  皇帝眼神瞬间恢复清明,扯下床榻便的幔帐将人遮住。在片刻的诧异之后立即恢复原貌,“外面的奴才怎么不通报?”语气暗含责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