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谁推了谁一把,又是谁踩了谁一脚。
最后江雪瑶拉着身边的温诗霜摔到了地上。
江初唯看得清楚,江雪瑶竟然坐在了温诗霜的肚子上!
“温姐姐!”她喊了一声,一着急险些从秦子苓肩上一头栽下去,好在秦子苓眼疾手快将人扶住,顺手扯进怀里,拦腰抱起纵身飞了过去。
一落地,江初唯已经红了眼,哪儿还顾得上江雪瑶有没有怀孕,一把将她从温诗霜身上拽开。
江雪瑶跌进周翰墨怀里,瑟瑟发抖地抓住他的袖袍,“陛下,雪儿不是有意的,雪儿不知道是温淑仪……”
周翰墨柔声地哄着她,“人没事儿就好。”
一听这话,江初唯气得拳头握紧,好想锤死这对狗男女!
哪个人没事儿?
江雪瑶算人吗?
周翰墨,你他娘是个人吗?
没看见温姐姐疼得脸都白了吗?
她挺那么大一肚子,你他娘眼瞎吗?
周翰墨就是眼瞎,从头到尾没看温诗霜一眼,他心疼自己的雪儿宝贝,甚至呵斥皇后娘娘,怒火滔天:“皇后,看看你干的好事!”
正在控场的皇后娘娘一脸惶恐,“是嫔妾疏忽,嫔妾这就命人将那只猫儿抓回来。”
周翰墨看她一眼,冷冷地一甩袖,就将目光落到了江雪瑶受伤的手上,凌冽威严的脸上一下溢出了柔情和关切,“雪儿还疼吗?”
“不疼,”江雪瑶靠在周翰墨怀里,柔柔弱弱跟没骨头似的,声音也黏黏糊糊的,“雪儿只是肚子有些难受。”
“肚子?”周翰墨抱起江雪瑶往寝殿走,“快宣太医!”
走得急,跟一阵风似的。
那明晃晃的龙袍很快消失在温诗霜的眼底。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绝望,小腹忽的传来一阵痛楚,她死死地抓住江初唯,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娇娇……救救……救孩子……”她气若游丝地喊道,“我……我要章太医……”
温诗霜额上涔出一层密麻的冷汗,一张脸白得跟宣纸一样,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看着骇人得很。
江初唯心跳堵到了嗓子眼,带着哭腔地大喊道:“来人呀!来人呀!快去太医院找章太医。”
最后三个字几乎破了音。
周翰墨跟柳柔雅都去了风雅殿,他们根本不管温诗霜死活,秦子苓将人抱起来,“先回玥兰阁。”
江初唯拉住温诗霜的手,亦步亦趋地追上去,她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家……回家,我们回家……”
温诗霜反手捏着江初唯,“娇娇……我肚子疼……好疼……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仿佛一把剪刀在没命地搅着她的肉,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消失。
就像周翰墨那身明晃晃的龙袍,她怎么也抓不住……
话还没说完,温诗霜就晕了过去,她松开了江初唯的手。
江初唯停在了原地,如同一只失了魂儿的提线木偶,她盯着地上残留的血迹。
从温诗霜身下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她们走过的小径,就像盛了一路的血莲花。
妖冶绚丽。
如果孩子能生下来,她一定生得很美吧?
江初唯如是想。
但她运气不好。
章卿闻忙活到半夜,也只保住了温诗霜。
孩子取出来了,裹在襁褓里,他抱出来给江初唯。
江初唯小心地接过去,借着摇曳的烛光打量,孩子已经成型,甚至长得很好,如果……一定是个惹人爱的孩子。
江初唯她们全心地护了她七个月,婴儿床小衣服小玩具备得齐全,她却没机会来这个世界看一眼。
周翰墨跟江雪瑶是第二天来的玥兰阁,温诗霜刚刚哭过一场,眼睛通红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温淑仪,”江雪瑶坐于床前的矮凳上,拉着温诗霜的手,安慰道:“姐姐还年轻,只要身子养好了,孩子还会有的。”
温诗霜微微偏头看她,脸上平静得让人害怕,就像一汪毫无波澜的死水,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陛下……”江雪瑶委屈巴巴地望向周翰墨,“姐姐一定生我气了对吗?”
周翰墨搂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温淑仪刚没了孩子,心里定是很难过,雪儿不要多想了。”
“是雪儿害得姐姐丢了孩子,”江雪瑶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定,“不然雪儿赔给姐姐吧?”
温诗霜没说话,湿漉漉的长睫颤了颤。
“等雪儿明年生下孩子,就抱来玥兰阁给姐姐好不好?”江初唯继续说道。
这是安慰吗?或是施舍?
更准确说来是伤口撒盐吧。
“贤妃娘娘……”温诗霜太久没说过话,声音哑到快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死死地盯着江雪瑶,满眼红血丝,一字一顿道:“为何……为何不是你的孩子?”
江雪瑶从矮凳上摔下去,不可置信地瞪着温诗霜,“温淑仪……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话?”
温诗霜涩涩地勾了勾唇角。
为什么不能?
我盼了七个月的孩子,日日夜夜跟她说话,如果不是你……
他就不会狠心地离我而去。
周翰墨扶起江雪瑶,面色不悦地皱眉,“温淑仪,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雪儿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那只死猫,朕已经下旨将它处死,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了。”
“处死有用吗?”温诗霜嗤笑一声,眼神仍是空洞,和冰冷,甚至有恨意,“我的孩子能回来吗?”
她性子向来清雅,不争不抢,在周翰墨跟前更是乖顺,即便不喜欢写字,却未曾有半句怨言。
“温淑仪……”周翰墨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温诗霜微微撩起眼皮,直勾勾地望向周翰墨,泪珠儿滑出眼角,顺着她的脸落下,滴在瓷枕上,湿了一大片。
她就这样无声地哭着。
周翰墨眸光微动,平静的心湖终于掀起了涟漪,他坐上床沿握住温诗霜的手,“孩子没了,朕也心疼,朕答应你,等你身子养好了……”
“哈哈哈哈……”温诗霜突然笑起来,那笑声像是硬生生地从喉咙里卡出来的,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悲鸣,听得人毛骨悚然。
江雪瑶躲到周翰墨身后,“陛下,雪儿怕。”
“贤妃娘娘怕什么?是做贼心虚吗?”江初唯从殿外进来,她已经偷听了好久,心疼地看了眼温诗霜,刚丢了孩子,世界都崩塌了,狗皇帝还来气人,是真的狗呀。
“什么做贼心虚?”江雪瑶丝毫不慌,微微一笑,还有些得意,“妹妹可是冤枉我了,昨儿个那么多人看着,都是那只猫儿突然发疯,我也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好吗?”
“温姐姐那么大一肚子,你难道看不到她吗?”江初唯质问道。
江雪瑶辩解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注意身边是谁。”
“那你往温姐姐肚子上坐?”江初唯往前一步,咬牙看着江雪瑶,“贤妃娘娘,你就是故意的
第40章
江初唯气势逼人, 江雪瑶一时说不出话来,豆大的眼泪滑下眼角,她扯住周翰墨的袖袍, 哽咽道:“陛下……雪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妹妹不相信雪儿,雪儿可如何是好?”
周翰墨握住江雪瑶发抖的肩头,温和地安慰道:“不碍事,朕信你。”
“陛下~”江雪瑶哭得更伤心了,整个人微微发抖,跟中风一样。
“……”江初唯气到不行, 但脸上却也平静, 转过脸看向温诗霜, 眼不见心不烦, 半天, 红着眼睛又道:“陛下,那也是您的孩子呀, 您该为她讨回公道的。”
周翰墨还在哄江雪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头也不抬地,“公道自在人心,昨日在风雅殿,在场那么多人为证, 罪魁祸首是那只波斯猫,雪儿也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陛下……”江初唯缓缓地转过头, 眉头轻拧,唇角却勾了勾,攒出一丝笑意, “就这般偏心吗?就贤妃娘娘的孩子是您的孩子,温姐姐的孩子不是您的孩子吗?”
“放肆!”周翰墨恼羞成怒,面色铁青,发狠地看着江初唯,“江贵人愈发没规矩了,竟敢数落起朕的不是了?!”
“陛下,妹妹跟温淑仪感情好,她也是太伤心才会这般,您莫跟她置气呀。”江雪瑶真是温柔又善良呀,居然还帮江初唯说话。
江初唯唇角的笑意益盛,她先是福了福身谢过江雪瑶,而后吩咐香巧将人请进来。
是章卿闻。
礼数周到地行过礼后,温温和和地禀明道:“陛下,温淑仪这次小产并不是意外所致。”
“章太医……你,你……不是意外吗?”一汪死水的温诗霜听到章卿闻这话掀起了波涛骇浪,情绪过于激动,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幸得江初唯早有所料,将人扶回去躺好。
她爱怜地抚着温诗霜的鬓角,柔声细语地跟她说着话:“温姐姐,这事儿原本不想当你面说来着,但后来我仔细地想了想,那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难过更在乎……更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
温诗霜紧紧地攥着江初唯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喉咙已是哽住,说不出任何话。
“温姐姐,你答应我好吗?”江初唯舔舔嘴唇道,“不管真相如何,你都要受住。”
温诗霜嘴唇已经咬出了红印,颊上也是布满了泪痕,眼里却凝着笑意地点了点头。
而江雪瑶那边已经马不停蹄地演上了,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章太医……你,你是说温姐姐小产是人为吗?”
章卿闻点头。
江雪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摇晃地退了两步,刚好退进了周翰墨怀里,她一个反身抱住他的腰身,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陛下……温姐姐太可怜了,您一定要为她主持公道呀。”
江初唯身形一顿。
怎么还抢她的台词?
其中肯定有蹊跷。
周翰墨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后转过身冷冷问章卿闻,“章太医可有查出何人所为?”
“何人尚且不知,”章卿闻下意识地瞥了眼江初唯,“微臣只知红花粉活血化瘀效用较强,服用后会有小产风险。”
“你是说温淑仪平日食用的饭菜里掺有红花粉?”周翰墨亦是看向了江初唯,眸色一点一点的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