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唯忽的想到什么似的,着急忙慌地抓住周翰墨的袖角,湿漉漉的水眸眨了眨, “不是多些,是最喜欢,陛下要最喜欢敏敏。”
周翰墨握住江初唯,她的手很小很软,仿若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捏碎,他低头看着她,满是宠溺:“好。”
江初唯故作娇羞地将手抽回去,而后又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地点上周翰墨的胸口,“再说,不是陛下说敏敏长大了懂事了吗?”
话音未落,就被周翰墨捞进了怀里。
江初唯抬头,刚好对上周翰墨的眼睛,眸底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却教人浑身都凉飕飕的。
周翰墨俯首在她耳畔,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敏敏,隆冬夜里冷,今晚朕陪你。”
江初唯怔在了原地,颊上浮出两抹红晕,甚至眼圈都红透了,像是受到了惊吓,更是紧张到了极致。
周翰墨这样以为,毕竟江初唯太爱他了,入宫三年都盼着侍寝,今天终于能够实现。
其实江初唯是气疯了。
侍寝是不可能侍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侍寝。
周翰墨低笑一声离开,笑得江初唯莫名其妙,笑得她更是咬牙切齿,脚指头都扣紧了,回旋踢跃跃欲试。
“小姐没事儿吧?”守在回廊里的香巧急忙上前搀住江初唯,一脸担忧。
“没事儿。”江初唯抿唇,唇色愈发鲜明,赶上了跟前的红梅,她回头望了眼玥兰阁,眯眼笑了笑,“你回去跟温婕妤告一声,就说陛下晚上召我侍寝,今儿我便不过去陪她了。”
后宫皆知她的性子,先前没有侍寝遭了不少嘲笑,现在终于逮到机会打脸,她肯定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德妃自不会怀疑江初唯是特意要她知道此事。
小姐那么那么喜欢陛下,苦苦盼了三年的侍寝,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香巧只觉得自家主子太委屈了,为何没有一件事随她心意?
“德妃娘娘是宫里的老人,应是不会这么冲动吧?”
江初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再说我又不是要她做什么。”
“小姐……?”香巧仍是不放心。
“快去吧,不然德妃就走了,我先回寝殿等你。”江初唯搓着冻红的小手,缩着脖子哈着气回寝殿,嘴里小小声地骂骂咧咧:“谈话就谈话,屋里的火炉不暖吗?非要拉她出来吹西北风,狗皇帝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香巧快要哭了:小姐,有些话心里想就好了,用不着说出来哒。
江初唯回到殿中,守着火炉吃着热茶,终于恢复了些元气,等了会儿,香巧从玥兰阁回来,瞧她神情该是十分顺利。
“德妃脸绿了吗?”江初唯懒散地靠在贵妃软榻上。
香巧绕去江初唯身后按揉肩膀,力道刚好,多一分嫌疼,少一分挠痒,江初唯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德妃娘娘方才走得急,在门口险些摔一跤,宫人们可是吓坏了。”香巧如实道。
“吩咐小厨做两碟桂花酥,别忘了往里面加核桃仁。”时隔三年,江初唯犹然记得初入宫时的心情,她没当周翰墨是大周帝王,只是将他当自己的夫君,而她是嫁给了心上人的小娇娘,心里那份欢喜根本无法言喻……最后,洞房之夜等来的却是周翰墨的算计。
过敏起了一身红疹,痛得她在床上打滚,落泪到天明。
重生回来,她定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小姐,不然我们还是换个法子吧?”那晚周翰墨未曾踏入昭芸宫半步,是香巧守了江初唯通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多痛。
江初唯慢慢睁开眼睛,转头朝香巧甜甜一笑,“无碍,再痛都受过了,过敏不算什么。”
“小姐……”
“香巧,那是小兔子吗?”江初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而是端起茶盏那一瞬,不经意间抬眼,看到火炉边上趴了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浑身白乎乎的跟雪球似的,煞是可爱。
小东西听得懂人话似的,转过头望向了江初唯。
尖尖的小耳朵,水水的小眼睛,红红的小鼻子。
原来不是小兔子,而是一只小白狐。
香巧见江初唯喜欢,将小白狐抱了过去,小东西出奇的温顺,乖乖地蜷缩在江初唯的臂弯里,蓬松的小尾巴轻摇地卖萌讨好。
江初唯抚着它后背的绒毛,低头笑着问道:“小东西打哪儿来呀?”
宫里有不少妃嫔养爱宠,但大多都是小猫和小狗,小白狐倒是头一次见,毕竟寓意不是很好。
“贵妃娘娘,景王求见。”就这时守在殿外的小宫女禀道。
江初唯没多想,抬了抬手:“请进来吧。”
没多时,周瑾辞进来,眉眼半垂,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怯生生的模子,恍若初见。
入座后,周瑾辞亦是不敢看江初唯,垂着眉眼,拘谨不安地反复捏着手指。
江初唯偏头看他,很是纳闷,“景王害怕本宫吗?”
她生得这般娇弱,每日照镜梳妆时,她都不敢说话,只恐惊扰了自己。
即便如此,周瑾辞却还是怕她?
“不是害怕,”周瑾辞声若蚊蝇,尾音还在颤抖,“是贵妃娘娘太好看了。”
这话……甚至这场景对于江初唯来说都太熟悉了。
先前她攻略温诗霜不就是用的这招吗?
“景王又不看本宫,怎知本宫好看?”江初唯一手抱着小白狐,一手撑着额角,神情慵懒,心里多出了一丝逗趣少年的玩味。
周瑾辞应声抬起眉眼,视线撞一起,他唰地又埋下了头,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懵懂又羞涩,不是装模作样,江初唯打心底信了他,放轻了音量安抚他:“景王莫怕,就当本宫是自家阿姐好了。”
“阿姐?”周瑾辞喃喃自语地唤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悄悄地红了一圈。
江初唯见状,立即想到温诗霜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
只要是周瑾辞身边的女子,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妃,甚至是慈乐宫的婢女,都熬不住地相继离世。
明明是软绵绵的小白兔,到最后被传成了煞星转世。
“景王以后唤我阿姐吧?”江初唯越想越觉得周瑾辞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慈乐宫,身边可能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真的可以吗?”周瑾辞欢喜地抬起头,眸光格外的清透干净,透着满满的无害和期待。
“嗯。”江初唯笑盈盈地看着他。
“阿姐。”周瑾辞轻轻地唤了一声,脸上露出温软的笑意。
江初唯笑弯了眼睛,轻快地应了一声。
在家里她是老幼,从小受宠着长大,其实认个弟弟也不错,她可以好生宠他。
有得有失,有取有舍,方知珍惜。
周瑾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就像现在这般笑得无忧无虑。
第16章 遇刺
江初唯千不该万不该信了周翰墨,跟他进了比这个战场还凶险的后宫。
他阻止不了的事情太多了,今生只求守着她一生平安。
周瑾辞眼眸微垂掩去暗芒,再抬头时,笑脸一如既往的纯善无害。
“这是你养的小白狐吗?”江初唯瞧了眼周瑾辞,又看了眼怀里的小白狐,“你们两个倒是很像。”
又软又萌,惹人怜爱。
“是昨日在梅园捡来的,阿姐若是喜欢小白狐,臣弟便送给阿姐好了。”周瑾辞视线在小白狐身上停留一瞬,眸底浮出的杀意更是如昙花一现,旁人无法察觉。
只有小白狐知道是威胁,害怕地打了两个哆嗦。
江初唯当它受了冻,往自个儿怀里带了带,摸着小白狐的脑袋道:“既是景王的爱宠,本宫怎好夺人所爱?”
“姐姐不是喜欢小白狐吗?”周瑾辞小心地问。
“喜欢是喜欢,但没必要占为己有,再说景王更需要小白狐陪伴不是吗?”江初唯顿了顿,又道,“不过景王平日有空闲的话,倒可以将小白狐带来昭芸宫玩,过两天大皇子跟大公主来了,你们小孩子定是能玩一块的。”
“阿姐当我是小孩子吗?”周瑾辞眨巴了下眼。
“不是吗?”江初唯笑着反问道,“本宫要比景王年长五岁呢。”
如果算上前世的年岁,她如今是二十二岁,足足比周瑾辞大了九岁,所以在她眼里,他不就是个跟大皇子他们一般的小屁孩吗?
他苦等了她这么多年,她却将前世统统忘了。
周瑾辞心里憋着无名火,偏偏又不能发泄出来。
“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面上还要端着乖巧温顺,跟贴心的小棉袄一样,“阿姐等我五年好吗?五年后我来保护阿姐。”
“敏敏,我带你回家,”三年前那个雪夜,周翰墨也曾这样对她说,“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江初唯信极了他,可是,她的一片真心最后又换回了什么?
所以说,无论任何,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主宰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运。
江初唯却不想打击少年,从贵妃软榻下来走至他跟前,“等你长大再说吧。”
周瑾辞仰着脸望向她,眸底仍是一片温软,但也多出一份坚定,他重重地点头,“嗯。”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从窗棂透进来,轻柔地打在少年脸上,泛出一圈莹莹的亮光。
江初唯这才发现周瑾辞皮肤真好,吹弹可破,毫无瑕疵,如此近距离都看不到一点毛孔。
她没忍住地捏上他的脸,“两日不见,我们阿辞长肉了。”
阿辞?!
周瑾辞想过她会这般唤他,却没想过这天来得这么快,嘴角牵出一抹浅笑,怎么也压不下去,最后染上了眉梢。
笑脸绝妙如画,线条流畅无痕,小小年纪已是如此,再过几年怕是要上天,到时还不知要勾走多少少女心。
“阿姐,阿辞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周瑾辞笑脸淡下去,撇嘴,多出两分委屈,可怜巴巴地拉了拉江初唯的袖袍,带着颤音说出最后一个字:“疼~”
江初唯瞬间就不行了,怀里的小白狐掉地上,着急得忘了礼法,直接上手扒拉周瑾辞,“摔哪儿了?破相没有?”
她捏住周瑾辞的下巴,左右上下地仔细打量。
温热的呵气落在周瑾辞的脸上,又酥又痒,周瑾辞险些没把持住,身子往后仰了仰,表现得非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