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了然,转瞬抛出第二个问题:“昨晚你的动作比我快,为什么我顺利跑出去了,你却没有?虽然你是司机,是‘撞死’了那些厉鬼的人,但那些鬼完全无视了我,专门针对你一个人,这很不对劲。”
“因为上局我杀了很多人。”叶伤雨神情恍惚一瞬,片刻就恢复了正常:“App允许鬼杀人,但不允许人杀人,上局我把除我以外的玩家全部淘汰出局,所以App想要杀死我,这就是我被针对的原因。”
提起上局,叶伤雨的心情十分复杂。
之前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现在有了空闲,她不禁想起了上局游戏的点点滴滴。
第九关是她在游戏里度过时间最长的关卡,她和其他玩家在游戏里足足呆了半年。
那局游戏,游戏安排他们在一个祥和淳朴的村子里做老师。
那座村子条件艰苦,但村里的人重视知识,所以对他们这些假扮老师的人十分尊重。
村里唯一饭馆里的老板娘,每次在他们光顾饭馆的时候,都会偷偷在他们的碗底藏一个荷包蛋,这对于一碗面只要一块钱的饭馆来说,几乎是赔本生意。
然而,在寒冷的冬天能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喝掉热乎乎的面汤,是一件极为舒畅的事,因此虽然玩家们不好意思占老板娘便宜,但还是经常光顾她的饭馆。他们商量着离开前多给老板娘留点钱,只是最后,他们到底没有这个机会。
不光是游戏里的原住民,将近半年的时光里,玩家们也相处的不错。
她还记得,非常能吃、不吃别的菜,馒头刚出锅,就能把食堂师傅蒸的馒头吃掉一半的姑娘;在游戏里还担心高考,经常熬夜做卷子的高中生,向她请教过好几道数学题;还有喜欢半夜看月亮的一对情侣,以及几个肤色不同的外国人,虽然脾性各异,有个黄头发的老外没事喜欢邀请她半夜看月亮,但大抵都是不错的人……
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让她不禁感到温暖。
然而最后除了她,这些人全都死在了那个村子里。
那间教室,就连整个村子,最后也成为了一片鬼蜮,包括煮面的老板娘,也死在了她最熟悉的煮面锅里。
……
回答白言的问题并不费力,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她的心中憋了很久,她之前无法告诉任何人,但也对它们了熟于心。
所以,叶伤雨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出神地回忆起上一局游戏里的人。
她的心脏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尽力微笑,一遍遍地回忆那些让她感到温暖的记忆,尽管她明白,它们越温馨,就意味着她的所作所为多么无耻,充满了丑陋和残忍。
叶伤雨再一次想起了那个血腥的教室,又开始回忆起开头,他们刚进村子受到的诚挚欢迎。
最后,白言的问题打断了她的回忆,面对这个问题,她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说出她曾在心中勾勒过无数遍的答案——
“通关游戏会怎样?任何人通关游戏,最终都会变成厉鬼。我们的身体一开始就被做了手脚,不管是普通的玩家,还是已经觉醒了的玩家,到了最后一关,都会被强行催熟。
App会让玩家玩到灵魂变异为止,什么时候玩家成了可以传播污染源的母体,就可以‘通关’游戏,从第十二关回到现实。”
这个答案和白言想的极为相近,让他心满意足。
整个世界都变得和游戏世界一模一样,想想就让他感到兴奋,有种死宅得知二次元是真的,你的纸片人老婆会跑到三次元和你共度一生的快乐。
不过,紧接着席卷而来的就是夹杂着挫败的索然无味,他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
白言捂住嘴不说话,叶伤雨靠着墙倚了一会儿,突然道:“能借我打火机一用吗?我想抽支烟。”
白言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朝她扔了过去。
叶伤雨有点诧异,感觉今天白言意外的好说话。她接过打火机,点燃了女士香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眉头满是倦意,甚至有点憔悴可怜。
叶伤雨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继续点上。
可能是为了回报白言借打火机的恩情,叶伤雨随口道:“要来一根吗?以前我也不喜欢吸烟,觉得太呛人,但有些不想去思考的事,在吸烟的时候反而能思考下去。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上不上瘾无所谓了。”
白言没有答话,烟的味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习惯的。
休息了一会儿,他从反胃中缓过劲来,才放下手,冷不丁地道:“熬夜、压力大、你还是写代码的,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有了秃头的症状。”
叶伤雨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反光照了照额头。
看到她的发际线还很安全,比一般的网瘾少女还要坚。挺,她收起手机,心道白言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抽完两支烟,看太阳刚好处于最耀目的状态,两人心知这是最好的入场机会,就不再拖延,调整了一下状态,准备进入深海幼儿园。
踏入大门之前,白言突然道:“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要不要算我一个?”
“你想帮忙吗?为什么?你似乎不是这种人。”叶伤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