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薏瞧在眼里,却故意更加放慢了速度,他苏恪不是在家等着吗?那就让他好好等等呗。
终于吃饱了,一行人这才上车重新出发。
…
顾薏进去之后就被直接送上顶层,说是让她去见苏恪。
她心里憋着股气呢,自然没有拒绝,拢了下头发走出电梯。
客厅里灯火通明,正中间的宽大沙发上坐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外套脱下来整齐的挂在一边,白衬衫的袖口微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坐姿十分闲适,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交叠着搭在一起,大手拢在一起,拇指翘着,不时在腿上轻点一下,也不知道坐在这里等待了多长时间,但表情上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从顾薏一进屋子,他的视线就静静跟随在她的身上,目光意味不明,薄唇轻抿,并没有主动说话。
顾薏挑了挑眉,既然他不愿意开始这场谈话,那么由她来做就好了。
慢悠悠走到近前,她的身子俯了俯,视线与他平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了一下他的下巴:“这位先生,你坐在这里等我,是想和我一起喝一杯吗?”
唇角上扬,她遗憾的笑了笑:“可惜啊,你有点老了,我更喜欢年轻一些的。”
女人身上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丝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酒气和烧烤的调料味儿,既带着些市井的气息又同时拥有让人迷醉的香气。
她的眉眼近在咫尺,小小的白皙的一张脸,眼波如水般荡漾。
苏恪偏了下头,动了动喉结后,语调平缓:“说人话。”
手上有些许微扎的感觉,顾薏收回手,他这些天一定没有好好的刮胡子。
嫌弃的捻了捻手指,她这才直起身子,恢复了原本冷冷的表情:“你凭什么处处管着我?就因为我住在你家里,就把我当成了你私人的物品?!”
她的态度这样一转变,屋里的气氛就由原先的暧昧变得剑拔弩张。
苏恪仍旧稳稳的坐着,他平静的说道:“抱歉,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得不限制你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算了吧,你以为这样找理由我就会相信?”顾薏打断他,他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越激的她脾气大了起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抱起胳膊冷笑了一声:“你敢说你让保镖这样做的意图,其中没藏着些自己的私念?你对我很感兴趣是吧,之前找理由摸我脑袋,现在又弄了堆保镖跟着我管东管西,怎么,我的魅力那么大啊?”
她这么说着,面色越来越冷,刚想转身回屋,却想不到苏恪忽然开口:“是又怎么样,不行吗?”
他竟然坦然的承认了。
这倒让顾薏有些没想到,她把身子转回来,看了他一眼:“是的话,就请你把这些念头收起来,我对你并没有兴趣,之所以现在住在这里,也是因为我需要你的保护,你叔叔的人想要对我不利,我自己没有办法应对,报警的话又没人信我,所以只能这样。”
她说完,莫名有些烦躁,径直回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在床上坐了会儿,她又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身体,越发觉得不得劲儿:她凭什么躲起来?倒好像心虚了似的。
从箱子里翻了半天找了身运动衣出来,换上之后她走出卧房,到楼下逮了一个人问道:“健身房在哪儿?”
那人急忙给她指了方向,顾薏点点头,看见苏恪正在和几个下属商讨着什么,便大摇大摆的从他跟前经过。
脚踝虽然没有大碍了,但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她就在一个练上肢的器材上坐下,半躺在凳子上,慢慢起身,同时用手去推杠铃。
举了几下,就有些累了,她甩甩手,刚想去换另一个器材,身后忽然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的动作不对,再练一次。”苏恪的声音自上方传了过来,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顾薏没理他,自顾自的想要起身,却发现男人的大手十分有力,竟然按的她不能动弹。
“放开。”她皱皱眉,说道。
“不过是指导你健身而已,怕什么?”苏恪的声音中带着丝笑意。
知道这是激将法,但顾薏还是很不高兴:“说什么呢你,谁怕了?”
“那就按我说的做,重来一次。”他的大手按在她的后背上,出声指导:“不要把背绷的这么紧,放松,按着呼吸的节奏慢慢起来。”
顾薏虽然心里不服气,但还是照做了,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这样居然真的轻松了许多,再没有刚才那种疲惫的酸痛感。
“接下来再做五个。”苏恪说道。
这次她没有顶嘴,乖乖的做了。
这组动作完成之后,苏恪又让她起来,到了另一个器材跟前,同时询问:“平时经常去健身房吗?”
“还可以吧,一周一两次。”顾薏想了想回答。
“有教练指导吗?”
“有……但是我嫌他们的手不规矩,都赶走了。”
“哦,那就怪不得了。苏恪点头:“你的动作非常不标准,长久做下去,不但不能健身,还会伤了身体。”
两人在器材跟前站定,这次这个就需要站立着托举,对下肢也会有一些要求,苏恪就站在她的身后,撑着她的身体,帮她分担一些力道。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距离变得很近,她的后背紧贴着男人胸膛,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和硬硬的肌肉纹理。
一组动作过后,苏恪的双手伸到前面,帮她把器材放回了架子,而后用手把着她的腰,将人轻轻一转,两个人便变成了面对面的状态。
这么一来,顾薏就几乎到了他的怀里,但鬼使神差般的,她竟然没有抗拒,运动过后的疲惫使她稍微有些气喘,下一秒,男人箍着她腰的大手一用力,她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撞去,二人之间再无缝隙。
手上的力道未松,他慢慢低下头来,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在距离她脸颊约莫两厘米的距离,他的动作稍微停了停,而后继续,将嘴唇贴在了她唇角旁边的肌肤上。
稍微辗转片刻,他慢慢抬起头来,粗糙的指腹捻了一下她的红唇,声音沙哑:“我不喜欢烧烤的味道。”
而后抽身远离,后退两步之后稳稳站定,沉默不语的看着她。
顾薏下意识抬手抹了下唇边,那里似乎还保留着男人嘴唇柔软微凉的感觉,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便也抬头看他,咬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几秒,苏恪笑了下,先开了口:“这就是你口中的不感兴趣?低头之前,我给你留了足够的时间去反抗,但你却始终没有反应,难道你在害怕?浑身动弹不得?以我对你的了解,不可能吧?”
等了一会儿,见顾薏还是沉默,他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依我看,喜欢还是不喜欢,嘴上说出来并不准确,身体本能的反应才最真实,你说对吗?顾薏。”
这么说着,男人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嘴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瞪视了他半天,顾薏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她居然让这人给反撩了!?
第16章 心跳预告
两人在健身房争执的时候,外头等着开会的下属们其实听的清清楚楚。
过一会儿,看见苏总若无其事的走出来,表情平静的宣布:“继续开会吧。”
“苏总……”有人终于忍不住说道:“顾小姐那边不用去安慰一下吗?万一她想不开,离开这儿呢?”
“没关系。”苏恪淡淡回答:“我了解她,她是个很理智的人,她不会走的。”
原先笔挺的衬衫稍微有些皱了,他抬手松了松领口,表情虽然还像往常那么严肃,深邃的眼眸里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果然,顾薏再下来时,除了神情有些冷之外,一切如常,她找到保姆阿姨,很客气的询问:“请问,有没有硬一点的床垫呢?我房间里的实在太软,不大舒服。”
“有的,有的。”阿姨急忙答应着,给她去储藏室寻找去了。
等待的时候,顾薏还和周围的人进行了一些交谈,但独独跳过了苏恪,连目光都没有往他这边投:压根儿就跟没有这个人似的。
下属们个个憋笑,心想:苏总居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啊,以前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
苏恪皱了皱眉:“都过来开会了。”
把人都召唤过去了。
…
顾薏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往常送自己去医院的那辆车还停在车库里,驾驶座里空荡荡的,司机并没有开到门口等她。
就撇了撇嘴,苏恪这人也真够小气的啊,这是不想让车子送她?
不愿意进去询问,她直接走出去,正打算到路上叫辆出租车,后头不紧不慢的跟上来一辆车,嘟的一声按了下喇叭。
她回头一看,挑了下眉,这张扬的车子,不用看驾驶座都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车窗缓缓降下来,苏恪一手把着方向盘,语气淡然:“司机今天休假,上车吧,我送你。”
顾薏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反正从昨天那事儿之后,她就十分不想和苏恪打交道,这种抗拒也不知道从何而来,跟股票那次一样,怎么都想不明白,横竖对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索性就遵从自己的内心算了。
但身后那车却并不离开,一直就这么跟着她,里面的人也再没有说话。
结果是,顾薏站在路边半天也没等到出租,眼看就要迟到了,她面无表情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拉开车门,拽了下把手上来了。
等她把车门关好,苏恪便发动了车子,很识趣的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大半段路程,马上就要到医院了,拐过一道路口,顾薏侧头看向窗外,忽然说:“停车。”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姑娘正慢慢的过马路,红灯亮了,她也并不停下,夹裹在车流中,时不时有司机被她挡住 ,猛地刹车,探出头骂上一句。
她踉跄一下坐倒在地,却也不辩解,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正是昨天因为头痛来看病的那姑娘,诊断出来是因为情绪的原因,但她母亲并不相信,大闹了医院一通,强行住了院。
“怎么了?”苏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姑娘是我们医院的,应该是偷跑出来的。”顾薏一边说着,一边下车,拨通了岑溪的电话。
那边接通,她直接说道:“你查查昨天在内科住院的姑娘,就是之前她母亲无理取闹的那个,她现在在不在病房?还是已经出院了?”
正好绿灯亮起,她直接穿过马路,到了对面出声召唤:“前面穿病号服的患者,你能不能停一下?”
那姑娘听到她的声音,只回头微微看了一眼,却不然加快脚步,动作敏捷的拐进了一条小路。
事情不对。
这下不用岑溪确认,顾薏也大致猜了出来,立刻加快步子向前追赶。
“那个姑娘还在住院,但是刚刚查房的时候,小李医生发现她跑了,正在四处找人呢。”电话那头的岑溪这时回答。
“我知道了,我现在看到她了,正在后面追她,地址是春喜路星巴克楼下附近,她拐到小路上去了,你让院里的救护车过来,另外找几个精神科医生协助,病人好像情绪不大对劲。”
顾薏快速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跟着进入小路之后,就看见那姑娘的身影一闪,进了前面一栋看起来十分老旧的高楼里面。
她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是一座马上要拆迁的废旧居民楼,就从包里翻找出防身电棍拿在手上,到了入口处,也要进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苏恪已经追了过来。
“干什么去?”他的长臂一伸,牢牢的捉住她的胳膊。
“我看那姑娘情绪不对,猜不错的话,进到这楼里是想要自杀。”顾薏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看,挺高的一栋楼,大约有二十多层,真跳下来,必死无疑。
“我跟你一起去。”苏恪听她说完之后,思索片刻,便把她护在身后,拿出手机按亮电筒,当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