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第一个交往的那时候,我和妳分手也已经有一年多,感觉老是一个人,好像还受妳影响着……”他眸色转深,貌似从大脑深层中掘出记忆,“我找了一个和妳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她很乖,很听话,对我很顺从,一点也不像妳。”
“喔……”余茜挺想阻止他说下去的。不知为何,她听了并没有很开心。
可能……是觉得他这择偶标准,好像在暗示她不是一个好对象。
要知道她这辈子就和高岭谈恋爱时放了真心,那还被当成个坏家伙,她可委屈了……
“我以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那么随随便便就离开我。”他的声音很深沉。
余茜听得有些恍惚。
“所以你为什么跟她分手?”她问完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可惜覆水难收。
“我没有。是她跟我分手的。”他低头看她用脚趾逗着那些小鱼,“她说,无法再那样继续假装下去,我们两个不是在谈恋爱,只是一个人很爱着对方,而另一个人做着男朋友该做的每件事,却并非真心的。”
余茜默默停下逗鱼的动作。
他不满意似的,用脚顶了顶她的,要求她继续晃下去。那十根精致的小脚趾,晃着晃着,连带他的心神都跟着轻轻荡漾。
她只是抬头,略带无措望着他。
高岭无声回视,缓缓续道:“为了表示我对她是认真的,我带她回家和家人吃饭。”
心脏被微微刺痛了一下,她手扣着椅子边缘。
她可从来没和他家人吃过饭,她认识高岭的时候,他是一个人住在外面的,那时他也不怎么提家庭成员,所以那天知道陆振阳是他父亲,她真的很惊讶……
察觉她一下子闷闷不乐的情绪,知道她也不是对自己过去的感情史毫不介意,高岭漠然的眼里多了一丝浅浅的笑痕。
然而他继续说:“她说她也可以带我去和她的父母吃饭,但我和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不一样的,她想和我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我只是在证明我懂怎么去爱,而且根据她的控诉,我还不是为了证明给她看。”
……余茜觉得再继续听下去,她可能得把铁制的椅板抠下一块。
“后面那两个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自嘲地笑了声。
他最后的那个女朋友只花了两个月就彻底看透了他。
她说,我相信你懂什么是深爱,只是你已经爱过了,所以你现在只能做到复制。然而就好像打印机一样,每一次复印,墨水就会淡一些,到最后将什么也不剩。
那一刻,他感到无可奈何地茫然,只觉得心底有个部分、埋得很深的地方,一下子干枯老去。
“她们……”余茜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她认识的高岭,和他口中那些女朋友认识的不一样。
高岭又说了,“余茜,妳要知道,这些女朋友都是我自己找的,是我主动的,然而最后的结果,都是她们主动离开我了。”
而唯一一个跟他告白的,他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也许不一定是初恋,而是某个你发自内心深深恋慕的人,那个人会让你在一瞬间学会爱,也能在一瞬间让你丧失爱人的能力。
偏巧他那么刚好,那个对象就是初恋,导致他太年轻就成了那种不管和谁交往,都是在浪费对方感情的人。
他总是会在最不设防的时候想起余茜。
总在追究他们分开的理由。
她是不是怪他没克制住欲望?她是不是不喜欢他对她做那样的事?
他不只一次仔细地回忆着他们做爱时她的每一个表情,他琢磨着那些细微动作背后的意义,他想……也许当时他被欲望冲昏头,下意识选择忽略了她的不情愿,搞不好在她心里觉得是被他强迫了,才会在他们做了以后,开始对他爱理不理,甚至直接搞转学消失。
所以那天在医院里他才会那样问她。
可是她没有回答。
她宁可避重就轻说些旁的事,却不愿意告诉他原因。
他看出来了,后来才会放弃不问了。
但其实那个不知名的原因早已成为了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