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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蟹没有母蟹肥,更适合吃的拆了,不直接吃,用来炒蟹肉炒蟹黄。龚夏雅想好了,要给夏家的小叔做炒蟹肉粉。
  由于大家的习惯中,螃蟹是要整只蒸出来吃最原滋原味。在龚俊和那个熊娃子夏实秋的要求下,龚夏雅挑了另外几只螃蟹蒸了满足他们的馋嘴。
  螃蟹蒸好以后,龚俊对着他们几个年轻人一并说道:“来,我们比比,看谁吃蟹吃得最好。”
  方老先生一听,立马凑过来凑这个热闹,举起手:“我也来比。”
  比吃螃蟹怎么比呢?最公正的做法是,放把小秤,称了没吃前的螃蟹,再把吃完的蟹壳放到称上面去,这个差值就是你吃的蟹肉的重量。谁吃螃蟹吃得最干净,这个差值无疑是最大的取胜。
  自然,这几只要比试吃的螃蟹,斤两个头外表看都是要差不多的。
  现在,螃蟹准备好了,一人一只,比赛刚要开始的时候,龚俊突然喊:“停!”
  所有人看向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只见龚俊忽然一双眼直瞅着自己的小堂妹,宣布:“丫丫你不可以参加比赛!”
  干嘛呢,大堂哥?龚夏雅愣眨眼。
  “对,她不可以参加比赛。”熊娃子夏实秋反应了过来,跟上龚俊笃定地说。
  她要是参加,赢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她了。其他人看着她吃螃蟹得流口水。
  不懂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的方老先生和韦钰莹面面相觑。
  “听我的没错。”龚俊转头对着韦钰莹的脸说,“你看她吃一次就知道了。”
  韦钰莹只知道对着他黑亮如星星的眼珠子时,自己的脸又要红了。
  不让她比赛就不让呗,有的吃就行了。龚夏雅一点都不在意,先折一只蟹腿来尝尝自己养的螃蟹的滋味。
  方老先生和韦钰莹都是头一次看她吃东西。
  好了,不用几秒钟。他们两人迅速地明白理解赞同龚俊说的话。
  这姑娘,吃东西的吃相,比做菜的样子还可怕。方老先生的心窝剧烈地颤抖着,幸好,昨晚上没有比怎么吃,否则,世界上有谁能吃得过小姑娘。要知道,本来论怎么吃才是他这个美食家的强项。
  没有专业的吃螃蟹工具蟹八件,龚夏雅拿了一只尖尾勺子和一只剪刀来代替,用剪刀拆开螃蟹肢体,用勺子尾巴剔蟹肉。她是剔得那样的干净,干净到蟹壳的内面闪闪发光。剔完蟹肉流淌出来的蟹汁,流淌到她手边的小碗里,变成一碗价值黄金的蟹黄汤。
  方老先生和韦钰莹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看呆了眼。
  吃完了,蟹壳可以完完整整恢复成一只原来的螃蟹,这是最完美的螃蟹吃法。
  第33章
  吃完走人, 龚夏雅到厨房去给夏家的小叔做炒蟹肉粉丝。
  余下的人,望着自己眼前那只螃蟹,一个个内心里瑟瑟发抖:他们要怎么吃?完了完了, 脑子都混乱成一团了。刚刚不可以看某人吃的,看了越馋嘴, 看了越不知道怎么吃螃蟹了。
  龚老爷子走到后院的鸡舍,去给孙女摸两个热腾腾母鸡刚产出来的土鸡蛋。
  给夏小叔做的炒粉丝里头,加上两个土鸡蛋,美味可口。
  在爷爷在水龙头下清洗鸡蛋外面的壳时, 龚夏雅切着红萝卜丝等配菜,一条一条,切仔细了入口才爽嘴。
  “放点辣椒, 不知道夏医生他喜欢不喜欢。”龚老爷子咕哝着。
  夏家小叔爱不爱吃辣, 龚老爷子和夏明生一共没有吃过两次饭,因此摸不清楚对方对食物的口味。
  龚夏雅想了下,说:“他不爱吃辣。”
  “你怎么知道的?”龚老爷子问。
  “他和实秋都不爱吃辣。”龚夏雅对这点挺有把握的,“那一次,带饺子去医院, 里头有一酱料是辣的,直接放一边去了。他们不沾辣, 对醋的喜好也是一般般。更喜欢原汁原味。”
  龚老爷子方才听懂了:“看来他们连盐都不怎么喜欢。”
  无论是哪种调料,放多了人家都不喜欢。人家是医生,营养学专家,知道食物调料多对身体不好, 高盐饮食高糖饮食辣食吃多了通通对消化道都不行,要生病的。
  有文化有知识有涵养的人,饮食的逼格是不止高了一点。
  为什么要有调料, 正因为需要调和食材的各种味道。如果不用调料来调和,对于厨师掌勺的难度无疑是提高了百倍以上。
  “实秋他连水果都不太爱吃。我原以为他是本身消化不行不喜欢,后来才知道人家学他小叔控制饮食的。”龚夏雅说到熊娃子夏实秋,摇头晃脑。这个熊娃子,真是一言一行都在向自己小叔学习靠近。
  水果是不能贪吃,吃多了血糖高。
  厨房里的话传到外面来,方老先生吃了一大惊:怎么办?他这个写饮食文化的,还以为捡到了真金白银的饮食养生之道,结果突然被告知水果贪吃不行。他现在为了养生,饭都不敢多吃,都吃水果去了。
  记得韦淑琴之前上了一档电视节目,对普通观众普及科学养生观念说吃水果最好。俨然专家有高低之分。
  实际上,对于韦淑琴昨晚上的表现,夏明生心头已经疑窦众生。以前虽然与这个女老师碰过面,但接触极少,寥寥几句,真不了解对方什么样。只知道也是挂了个头衔,看起来挺有学历。可现在昨晚对方这话听着不对劲,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做科学的人。真正做科学的人,在发表任何科学观点的时候,第一个准则是不能偏私,必须建立在科学讲实际的原则上。
  回去后,夏明生打了电话叫人去查了,主要查仔细韦淑琴之前发表的各种论文以及论文中引用的实验室数据。
  炒蟹肉粉丝要出炉了,炉火烘托的锅热,让食物的热气香气像爆炸的食物香弹一样炸裂开来,四处飘散着。
  厨房外头一帮人,闻着这蟹肉香,粉丝香,萝卜香,鸡蛋香,一个个又是馋到不得了。
  怎办,吃着口里的螃蟹,想着锅里的炒蟹肉粉丝。
  方老先生当机立断,以后真不能来了,一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吃的。问题他这个年纪,按照养生的道理来说,真不能贪吃了。
  “好香!”韦钰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此时此刻她愿意向上天祈祷,让她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吧。天天吃美食,会美死她了。
  龚俊转头,吃惊地看着她这个表情:这姑娘怎么回事?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来到他们家里的店怎么都变成饿死鬼一个的表情了?
  这种感觉,龚家人是不懂的,因为龚家人自小吃龚家美食长大的,嘴馋有的解。只有他熊娃子夏实秋能懂。一入龚家美食的门,等于一入宫门深似海,馋嘴是万劫不复了。
  拿了个保温瓶,装上炒蟹肉粉丝。龚夏雅拎着走到外面,对夏实秋说:“我还带了茶叶,一块给你小叔送去吧。”
  一听她也要去,夏实秋点点头。
  两人走到外面去。夏实秋骑了自己的单车刚想载她,发觉她自己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了。
  “不用坐你的自行车,你自己身体也不好。”龚夏雅说道。
  接到她这话,夏实秋暗地里撇嘴勾嘴。他身体是偶尔好偶尔不好,有时候在她面前挺强,有时候在她面前好像挺弱。难怪她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十年前他坐在轮椅上的时候。
  两人一块蹬上自行车,从店门口到巷口是一道往下的滑坡,两辆自行车从巷口出去时,速度像飞一样。
  韦钰莹见他们两人骑车出去的身影,回头看看龚俊,吞了把口水:什么时候,她也能和他这样一起骑自行车?
  见她目光望到自己身上,龚俊冲着她:“嗯?”什么事儿?嗯的时候他嘴里还咬着一只蟹腿。
  人家专心致志在吃螃蟹,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韦钰莹低下头,在心里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办。不过没关系,今天她来到这里以后发现一个很会很会做饭吃东西的小妹妹,足以让做饮食研究的她心情激动好久了。
  骑着自行车到医院,路途挺远的。龚夏雅踩着单车,七月底了,热浪滚滚。好在未到午后太阳最烈的时候,可也骑得她满身大汗。
  前面的熊娃子夏实秋,不时回头看她一下。
  这熊娃子,什么时候超越她了,骑起单车来速度飞快,都不像以前坐轮椅的人了。龚夏雅用力蹬了两下上去赶上他,喘了句气,来不及说话,他突然脸朝她对她说:“把书包和东西给我。”
  本就想帮她拎着了,可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她不信邪,非想着他比她柔弱多了。
  书包放在她车头前篮确实比较重,和保温瓶吊在一块儿,压着车头容易歪。龚夏雅踩停单车想调整下,夏实秋干脆手臂伸长了拎起她车篮里的书包直接挂他自己的车头。
  “哎?”龚夏雅喊一声时,看着他的长臂再次发挥神功把她车头的保温瓶也给拎走了。
  “快走吧,晒。”说完,他继续踩上脚踏板往前骑。
  龚夏雅急急忙忙重新上车追着他:“你能行吗?”
  到现在这丫头都不相信他,夏实秋的嘴角往上扬着,他这心口快被她的话气出一个气泡来。
  骑着骑着终于到了医院,两人把单车停在了单车棚里。夏实秋拿起她的书包挂在一边肩头上,一只手拎着保温瓶,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擦汗。
  “你也擦擦。”龚夏雅说。
  “我擦过了。这条给你准备的。”
  龚夏雅扬起头来,眼神使劲儿在他嘟着嘴角的俊脸上瞅了瞅:他这是算准了她是不是?
  接到她的目光,夏实秋把脸转开去。阳光透过单车棚外老槐树的枝叶缝隙,落在他脸上形成一个个的光斑,不仅没有损害他的半点样貌,是仿佛镀上了一层七彩斑斓,让他的俊颜更加金美。
  旁边路过的女孩子,无不转头过来看着他的:好帅好帅的男孩子,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龚夏雅心里是觉得:这熊娃子为什么越长越高,像根擎天柱一样,让她永远都别想追上了似的。
  “师兄!”有人从台阶上飞跑下来,冲着他跑过来了,是个留着两条小发辫的女大学生,年纪比龚夏雅大,和夏实秋差不多。
  那女大学生跑到了他面前站住,对着他张嘴笑着:“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女孩,估计不知道他经常来这家医院,因为他小叔在这。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应该是和他在一个医学院里头的,不然不会叫他师兄,并且穿着白大褂。
  “今天我来这里见习。”女孩说,等会儿,见夏实秋一直没有回答她,她猛眨眼,“师兄不会记不得我是谁吧?”
  这点真有可能。龚夏雅想起来,当年这熊娃子与他们家第一次见面那种非常高傲的表情,简直是唯我独尊。对于她二哥的名字,熊娃子好像费了好几年力气才记住。
  “我是王艳芯。”女孩用手指着自己大声地说,“师兄你不该不记得我的。我和你在一个学生会里工作。老师还安排我,要帮你管理生物实验室。”
  “我不记得了。”夏实秋道,说完这话,他忽然拉起后面人的手。
  被他的手伸过来一抓,龚夏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手被他紧紧抓住了。来不及发出哎声,被他牵着往前走了,径直擦过王艳芯的面前。
  王艳芯吃惊地看着被他拉着走的龚夏雅,猛地咬了咬牙。
  被他是拉进了医院里头,龚夏雅想着他应该放手了,结果没有。好像怕她丢了一样,他一路拉着她到了自己小叔的办公室门口,才将她的手松开。
  龚夏雅想了想,说:“你真不记得她了?”
  一个学校,经常碰面,都能记不住,这熊娃子不会是记忆力出现问题了?脑子出问题了?那得找他小叔看看脑子了。
  这丫头想什么呢?夏实秋从她脸上明明白白读出她的想法后,一只手插在腰上,对着她,挑一挑眉头。
  “你们俩站在这里干嘛?”
  前面的声音,让他们两个人回头。穿着白大褂的夏明生手里拿着听诊器,是从病房给人看病回来,看见了他们两个站在他办公室门口,边笑边用探询的目光问。谁让这两娃子看起来像是要吵架了似的。
  两人齐齐让开路,让给夏明生开门。夏明生打开办公室的门让他们进来,再关好门。
  走廊尽头,追过来的王艳芯看着他们两个进了夏明生的办公室,目光在夏明生办公室外面挂的牌子上瞅了下来:外科主任办公室。
  呵?他和那个女孩子与主任有关系?
  进到办公室里,夏明生让他们坐,拿起水壶给他们俩倒水。龚夏雅坐下来后,继续低声问着旁边的熊娃子:“你是不是,学校里都不知道你和你小叔的关系?”
  她这不是瞎问吗?当然都不知道了。他要靠自己的本事,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小叔是谁。夏实秋懒洋洋地把两条长臂枕在自己后脑勺上望了望她。
  龚夏雅之所以问,是怕到时候自己到了他们大学不知道这事儿漏了口风。现在想想,这熊娃子真傲,傲到天去了。换做他人,早在大学里四处吹了,有个这么了不起的小叔,吹起牛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