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你怎么跑上面去了?”我问,“唉,一阵乱跑”钟伯说:“哪分得清东西南北。”“钟伯,”滕落秋说:“您谦虚了。之前有秃鹰队的人在我不便说破,其实论空间感知能力,您的儿子钟涛只能排第二,您才是第一。他的能力不是基因突变,是遗传你的吧。”
“滕局长既然知道了,”钟伯说:“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还请局长不要张扬,毕竟这个能力要是被秃鹰队和律志伟知道……”“这么说,”我马上想到:“钟伯也是属于怎么走都不会迷路的人咯。”“对”滕落秋肯定了我的说法,抬头问:“钟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到了夜晚低处怕会有瘴气,我们必须找到安全的栖身之所。”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整座山的中心偏一点点,再往那边走(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壁)就是山的腹部了,”钟伯说:“你们看那边,我灯照到的洞口,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和其他圆的歪的洞口都不一样,怕是可以走得通的。”
但问题是我们要怎么上去?那面岩壁垂直于地面,光滑如镜,连个下脚攀登的地方都没有;对面的岩壁,就是钟伯坐的地方,距离太远,正常人跳跃是不可能到达的;更何况,钟伯所在的洞口比方形洞口位置还要低一些,即跳出一条抛物线也无济于事。
“您的头顶上方”滕落秋说:“有一些树根,看上去挺结实的,可以扯下来借力荡过去”我们齐刷刷抬头望,有一些树的树根,粗的有手臂粗,细的有手指细,从山洞顶部穿透岩层,顽强地往下延伸,在钟伯所坐的洞口上方就有不少。
荡过去?钟伯不是人猿泰山,只怕做不到。果然,钟伯摇头:“您被说笑了,您或许可以,我一把年纪了,哪还爬得动啊。”滕落秋打量了一下钟伯所在的位置,把韩诗从背上卸下,从背包里拿出了登山镐和绳索:“我先上去,你在下面等着。”
说完,局长就开始攀岩了,我在下面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祈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局长真的顺利到达了钟伯所在的洞口。局长抛下绳子,我把绳子系在韩诗腰上,他们先合力把韩诗拉了上去,接着又把我给拉了上去,忙活了一阵,局长累得满头大汗。
“滕特级不愧是滕家后人,当代驯兽师啊”钟伯喘着气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我活了60多年,第一个让我佩服的人是滕老爷子,第二个就是您了。”
“你认识滕老爷子?”我好奇了:“是很厉害的人?”“岂止啊,从滕老爷子开始,正义,冬至我都熟悉,”钟伯说:“特别是冬至,年纪和小涛只差一岁,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是同一所,是我看着长大的。”
“局长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越发好奇了,追问。“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钟伯说:“非常优秀,文武双全,十项全能,没有缺点。”我还想继续问,就被滕落秋打断:“你们看下面,”我们脚下,刚才涉水来的地方,水面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黑色的雾气。
而且,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浓,变多。“18点47分,外面天应该黑了,水面上聚集的怕是瘴气,”滕落秋说:“我在下面托着,李坎你上去把树根扯下来,我们必须到对面去。”于是,我踩着局长的肩膀,爬上去又是敲又是挖,费了好大劲终于弄下一条树根。
“我先过去,然后是钟伯,韩诗,李坎你最后,”就见滕落秋双手握紧树根,往上爬了一段距离,估计着高度和对面洞口差不多了,双脚开始用力蹬石壁,使树根像钟摆一样摆动起来。来回,来回……就在最接近洞口的一瞬间,滕落秋终身一跃,成功跳入正方形洞口。
“李坎,接住!”滕落秋把树根扔了过来,我接住,用绳子把钟伯和树根捆结实了,用力一推,树根荡了过去,滕落秋一把拉住,将钟伯拉了上去。接下来我们如法炮制,把韩诗送了过去,最后我抓紧树根,咬紧牙关,双脚往岩壁上一蹬,感觉“嗖”飞了出去。
他们牢牢抓住了我,将我拉了进去。在荡过去的一瞬间,我有点晃神,底下的黑雾似乎变幻出一张恐怖的人脸,要冒上来将我吞噬。“李坎?李坎?”滕落秋见李坎有点发愣,问道:“没事吧?”“噢,没事”我连忙说:“没事呢,下面的黑雾,都涨上来了。”
“我们走吧”钟伯说,于是钟伯走在前面,滕落秋背着韩诗走在中间,我走在最后面。这一条石道,和我们之前走过的所有石道规格都不同,它高两米,宽两米,方方正正,而且非常平坦,遇到高低的地方会有台阶,转弯拐角都非常流畅。
“墙上有突起,“钟伯用手电照了照:“好像是灯座,里面有白色的膏体和灯芯,和之前封印穿山甲的灯一样”“应该是照明用的灯,点上试试”滕落秋说,钟伯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灯芯,一簇白色的火焰冒了出来,紧接着火焰沿着墙壁上一条笔直的线路传到了下一个灯座上,点燃了下一盏灯,接着下一盏,一盏接一盏,不一会儿,整条通道左右两边的灯都亮了起来,就像开了日光灯一样,宽敞明亮。“哇”在黑暗中摸了几小时,我忽然觉得有光真是幸福。
白色的光亮很柔和,既不太暗也不刺眼,我们关了顶灯和手电,继续前进。有了照明,我们看清了石道的四周,并不完全是光滑的,隔几步就有一部壁画,是用几种颜色的矿物研磨之后画上去的,壁画上有山有水,有许多小人,还有……中文?简体字?
我马上意识道,简体字和壁画不是同一个年代的,简体字是用白色的涂料在画的旁边涂了一块白,再用黑色的油性笔写下的,目前能想到最有可能写下这些字的人毫无疑问就是10年前的探险队!这里他们也来过了,而且还给壁画配了字!我瞅瞅都写了啥。
“第一幅,徐福(?)带领童男童女东渡登岛;”徐福名字后面有一个问号,大概一开始他们不能确定画中,站在船头,一身青衣飘飘的人是谁,“第二幅,徐福施法,变出巨鹰,在空中与乌鸦搏斗;第三幅,徐福变幻出一条巨蟒,与穿山甲搏斗;第三幅,徐福……”
“和连环画一样啊,”我边走边看,可以看出,壁画的主角都是徐福,他长发飘飘,时而穿竹青色长衫,时而穿湖蓝色或藏蓝色长衫,不过没有一幅有画出徐福的脸,或者说,画上的人物都没有画出五官,所以,他们的表情,只能从动作上猜测。
“炼丹炉,”钟伯指着一幅壁画说:“你们看,徐福站在炼丹炉旁边,围绕在他周围的各种草药和矿石”“我看看,”我:“文字说明写的是,徐福沉迷于炼丹,追求长生不老之术,问号。下一幅呢?”
接下来的一幅壁画,画风变得有点快,只见画的背景都涂成了血红色,天上的太阳涂成了黑色,几排白色衣着的人,头顶着托盘,托盘盛满各种水果;中间一些人牵着牛羊;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些士兵打扮的人,竟然用武器押着圣装打扮,手脚却戴着铁链的人。
而顺着画的方向,我们发现,他们走向的前方整齐排列着一排青铜器,是祭祀的地方!“文字文字”我连忙去看旁边的文字说明,短短七个字看得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无比沉重:“徐福以活人祭天,感叹号”“啊啊啊!什么鬼!”我忍不住了:“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人吗?!这样跟秦始皇有什么区别?!”我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气得打颤了。
“没有区别,”滕落秋说:“秦朝刚从奴隶社会过渡到封建社会,文明尚未开化,奴隶就跟畜生一样,主人杀仆人就如斩草一般,血腥残暴,野蛮至极。”
“太过分了!”我说:“我我我一直以为徐福是好人,他不是为了逃避秦始皇的暴/政才东渡的吗?怎么……不是,结果跑到岛上自立为王,干的事和秦始皇一样啊。”
所有的春色美景霎时间都化作地狱光景,晴空仙雾化作黑天毒雾,奇花仙草化作熊熊业火,清澈小溪化作滚滚血河……梦中,青衫飘飘的男人转身对我说:“我一直等你,一直在等你,我终于等到你了。”卧槽,好死不死,想起之前的噩梦,他的五官逐渐浮现,就在我快要看清的时候,忽然间醒了。照说过去几千年,徐福肯定死了,为什么阴魂不散来吓我。
“徐福,”钟伯说:“各种迹象都表明,他是真实存在过的,他生活的住所,他封印的鸦王和穿山甲,还有这些记录他事迹的壁画,那么在他死前或者死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才使这座岛变成一座尸横遍野的荒岛。中国自古以来讲究‘视死如生’,徐福不但留下宝藏,更有可能留下规模不小的坟墓,或者说,这座岛上最大的宝藏,就是徐福的坟墓。”
“所以才会被秃鹰盯上,”滕落秋说:“如果蓬莱仙岛不是数年才现身一次,恐怕早就被盗墓分子倒干净了。”“唉,作为阴阳师,”钟伯说:“比起金银财宝,倒是更希望瞻仰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前辈的尊容……”
“据我所知,”滕落秋说:“秃鹰并不是简单的乌合之众,他们的盗抢历史有上百年,对中外的古墓古建筑深有研究,其中很多人还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装备先进,有自己的制作工厂,拥有很多我们可能根本没有听过见过的武器。律志伟没有完全说出10年前他叔叔的遭遇,让我们很被动。”
“如果让他们先一步找到宝藏或是徐福的坟墓,”钟伯说:“后果不堪设想。”一边听他们讨论着,我一边平复了糟糕的心情,正要接着往下看时,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地动山摇,震得我们全趴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福:还让不让人好好安息了╮(╯╰)╭
☆、白银门
10年前,“是银的,”律志高(律志伟,即黑皮的叔叔,秃鹰成员)看了看手中像遥控器一样的仪器屏幕上显示的代码,抬头说道:“纯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二点五。”
“整座门都是银的呀,厉害了”何铂(何铌,即圆脸的哥哥)说:“岛上并没有铜矿和金银矿,看来这些贵金属都是海上运过来的。”
“因为所在位置接触的氧气有限”赵洁(赵玄菟的姐姐)说:“所以跟新的一样,银光闪闪,比起之前氧化严重的青铜门保存好得多了。”
“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队长滕正义(滕落秋的父亲)站在白银门前,说道:“青铜门内存放的是金银器具、宝石玉璧,而白银门规格比青铜门要高,可见里面放了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