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现在这家公司虽然发展得不错，但是你目前还没在公司里建立起来一套科学、严格同时富有规律的体系或者说是制度。老实说，目前你这家公司的成功，大多是建立在你个人超强的能力基础上的，说得相对好听一些，你是以一个人的能力在支持公司的发展，你手下缺乏那些能够真正独当一面的人才。当然，我听说鲁倩儿小姐是个很能干的人，但是在很多事上，我认为你已经受局限于你手下人的发展，你总是喜欢事先把一切事情都计划好，设定好框架之后，然后再让你的手下人按照你的计划去完成事务……这样一来的话，他们本质上都是在很机械地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我实实在在地说一句，你现在的公司还停留在很落后的靠人来管理，而不是靠制度或者科学体系来管理――我认为你可以适当地下放一些手里的权利，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来掌控。因为，哪怕你再如何能干，再如何厉害，你终究都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个上帝――何况有些时候，上帝也会犯一些错误的，所以你的将来也一定会犯错误的，你把一切决策的权利都抓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么将来的某个时间，万一你犯了什么决策层面的错误……你应该适当地让手下的人才能够自己来决定或者掌控一些业务。因为一个人哪怕会犯错，但是人多了的话，就可以尽量多地避免个人的错误……”
尽管阿曼达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的脸上还是没表情，只是淡然道：“第三呢？”
“第三，我觉得你不够狠。”
“什么？”对于这点我倒是有几分意外：“你是说我为人不够狠？”
“是的。”阿曼达点头道：“身为一个出色的成功商人，必须要足够狡猾，这点你完全具备了。同时也需要善于判断，这点你同样也具备了。但就我对你的了解。你心里还存有很多原则，从本质上来说你是一个好人，一个称得上善良的人，有些时候你甚至会被一些道德感所束缚，但是必须要知道，一个好人是不可能在生意场上取得成功的。”
我静静的听完了阿曼达一番长长的阐述，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几秒钟后，我一面鼓掌一面笑道：“精彩，非常精彩。我完全没想到你居然把我分析得这么透彻。虽然有些判断我未必同意，有些说法我并不赞同，而且可能我身上的缺点也远远不止你提到的三个。但是你能找这么多点来说，并且还可以讲出这么多道理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阿曼达看着一边鼓掌一边微笑的我，一时之间有些糊涂，不明白我这样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耸了耸肩膀，好像很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么些缺点，都是你在刚刚听到我提的问题之后才想到的吗？”
阿曼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道：“是的，我仓促之下只能想到这些……”
“很好。”我站了起来，忽然，我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主意。
本来我已经差不多想好了，不管阿曼达是不是对方派来的间谍，我都不可能重用她――我没有任何冒险的必要，反正她也不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我没有任何必要为了她而冒任何风险，但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作出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决定。
我看着阿曼达，正色道：“我必须告诉你，我觉得你说得很精彩，而且你还用自己的能力征服了我，现在，阿曼达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担任我的秘书，你觉得怎么样？我想这算是你的老本行了对吧？在mak的时候，你的职位就是秘书，后来你在我手下短暂工作的时间里，也算是担任我的秘书――我相信我们这次应该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阿曼达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由衷地道：“太好了，杨洛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我让阿曼达准备一下，明天就到公司报到，随后便走出了门。
皮埃尔让在走廊里抽烟，看见我走出来后，他立刻就走过来，低声道：“老板，感觉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想结果上你会很高兴的，从明天开始，阿曼达小姐就是你的同事了。她将会和你一样来为我工作。”
虽然在努力压抑，但是皮埃尔还是忍不住地露出几分喜色。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么根据你的判断，她是不是管强派来的间谍呢？”
对于皮埃尔的这个问题，我只能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本来我是希望你立刻跟我回公司，我还有些事情要你帮我去做。但现在时间也已经不早了，还是算了，明天早上你来公司报到，我也想起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让你去做。”
皮埃尔送我下了楼，一直走到了大堂外面我的车旁。
上车前，我忽然问了皮埃尔一句话。
我说：“皮埃尔，你认为我现在有哪些缺点么？”
“啊？”皮埃尔没有反应过来。
我又把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皮埃尔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苦笑道：“老板，这个问题不仅太突然而且也很笼统，我得好好想想才行，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老板，我只需要在你手下做你交代的事情，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你有哪些缺点――你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你很厉害，其他的我还真没怎么想过。”
我点了点头，然后上车离开。
我直接回到住处。一推门就看见林岚和苏夏两人正坐在沙发上逗我的女儿玩儿。
我走过去，一把将她们面前的小苏夏举了起来，在她柔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然后抱着她坐了下来。小苏夏不哭也不闹，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我。
我一面伸手逗着孩子，逗得小苏夏的两只小手来回挥舞想抓住我，同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淡说：“告诉你们一件好事，皮埃尔回来了。”
我看了林岚一眼，她倒是比较冷静，我把今天遇到皮埃尔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阿曼达会不会是管强派来的间谍啊？”没等我把话全部说完，苏夏就已经开口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林岚：“你是怎么想的？”
林岚淡淡道：“我在想的是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如果阿曼达是管强派来的间谍，那么这个策略实在是太简单太幼稚了。我虽然看不起管强那个小白痴。但是他应该还没笨到这种地步……所以，说实话我甚至忍不住想，苏州阿曼达真的是来投靠到我们这边的！第二个就是，你刚才说过了，管强花了大价钱试图收买皮埃尔，可是我觉得他这样的做法很不合理，因为皮埃尔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大价值……”
我叹了叹气：“你和我所想的基本一致。”
苏夏又道：“那你现在认为这个阿曼达到底是不是管强的间谍呢？”
我看了看苏夏，立刻道：“她当然就是！”
“是？你怎么得出这个判断的？”看我回答得这么干脆，苏夏显得有些意外。
我笑了笑，伸手把苏夏拉到了身边紧紧贴着我，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微笑道：“就因为我后来问她的问题，让我肯定了她绝对是管强派来的间谍。”
“哦？就是关于你有什么缺点的那个问题？你刚才在转述的时候，我觉得她讲的那些话都很有道理啊，而且确实说得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针见血！”
我冷笑道：“说得很好？不错！就是因为她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才让我可以肯定她就是一个卧底。”
“这又是为什么？”苏夏皱着眉――她皱眉的样子也非常可爱，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随后问道：“那么现在我问你，我有些什么缺点，你现在想想应该怎么回答？”
苏夏怔了怔，然后苦笑道：“我怎么说得出来？我从来不考虑这些的。”
“那要是问你呢？”我转头看了看林岚。
林岚笑道：“如果你也问我这个问题，或许我的回答和阿曼达的差不多。”
我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们以前曾是敌人，所以你当然会对于我的优点和缺点都了如指掌！”
苏夏似乎还显得有些疑惑，我眨眨眼睛笑道：“我问你，你会不会去仔细研究自己的朋友有什么缺点？当然不可能！很少会有人刻意地去研究自己朋友的缺点，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心理。而唯一会让人花很多心思去研究对方缺点的，只可能是针对敌人！”我笑了笑：“阿曼达的回答太精彩了，这么好的分析和理由，绝不可能是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她就可以临时想出来的，这些回答应该是她研究了我很久之后才得出的结论！嗯，不，也可能是她和管强他们研究了我很久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可是，难道就完全没有可能是她临时想出来的么？你也不能如此肯定吧？”
我伸手捏捏苏夏的鼻子，微笑道：“或许有人是会极度聪明，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或许我算是这样的人，或许林岚是这样的人，但是她，阿曼达，她还没达到那样的程度――她完全没有那么聪明！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的那些答案，是之前就一直藏在她心里的！是她早就想好了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去想我的缺点，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