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幅流到紫霄山下,被谢秋寒意外买回去,而后一副,是许多日子之前,谢秋寒为收徒一事同云邡闹别扭,云邡请方成镜画的。
那时他便觉出了不对,只是弄不清到底什么意思,只好随身带着,一路到了岭南。
直到投身入鼎,他方明白过来——这是圣人给他们留的后路。
天无绝人之路,不走到尽头,怎知柳暗花明呢。
这日谢秋寒回了不朽阁,仍然照例,由谈和平做了膳食送上来,几人一起用。
穷奇从窗口跳进来,端着他自己的碗大快朵颐。
谢秋寒看他半响,伸手摸了摸他的翅膀。
穷奇找回原身,因平日现形十分不便,仍然日常化成一只小兽,只是两翼不再是圆乎乎的肉翅,而是自然下垂白色羽翼,裹住身体,泛着微微的白光。
穷奇自然而然的吃着东西,被谢秋寒摸了也没反应。
直到谢秋寒说:“回不周山吧。”
穷奇从碗里抬起头,有点茫然,吃的太专心,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谢秋寒细心的替他擦了下巴上的汤汤水水,“你的朋友们都要回来了,去等他们吧。”
穷奇这才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谢秋寒道:“花有重开日,不周山已经重新现世,他们也就该回来了。”
白色小兽明白了什么,竟然泪眼朦胧了起来。
谢秋寒笑起来,替他擦了眼睛。
穷奇投进谢秋寒怀里,滚了一圈,又抬头很不舍的舔了他下巴。
“去吧,”谢秋寒按一按他的爪垫,“不必依依惜别,来日自有重会之时。”
穷奇默然片刻,跳出来,站在桌上,歪头看了他半响。
继而转身,朝窗外跳了出去。
威风凛凛的巨兽仰头长啸,在云中一扑翅膀,再不见了影子,只有云中一抹长长的小尾巴,指向着北方。
谢秋寒收回目光,桌上留了一小撮毛,他笑一笑,一拂袖子,消散不见。
夜里,云邡回来,得知穷奇跑了,瞠目结舌。
他是多少年也想不明白,不管什么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干嘛穷奇总对他凶的不得了,却对谢秋寒十分喜欢,而现在还说走就走,根本不同他招呼一声。
这些年喂那么多好吃的,都给白眼狼吞了?
这有毛小畜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云邡怒的满阁打转,走了好几个来回。
谢秋寒赶忙跟上来,看他一直不消气的样子,才拉一拉他袖子,很委婉的说:“穷奇乃少昊氏之字,因行凶而被放逐,是他二伯下令的。”
云邡刚觉得莫名其妙,想他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做什么,谢秋寒又说:“二伯。”
“………………”
后知后觉的仙座明白了,穷奇二伯是伏羲。
呵,好大一个仇。
记了万把年。
不放逐这只小畜生,他能活到现在吗?
没良心,饿死在外面算了。
谢秋寒又给他添了杯水,这回他是慢慢的喝,没有发怒了。
熊孩子出走和友人告别是两个概念,后者是各走各路,但前者总是要回来的。
正如谢秋寒所说,不必告别,来日自有再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