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再不留情,狠狠推开谢秋寒,自己往鼎中坠去。
他已经掌控了王鼎,王鼎在他意念之下迅速合拢,隔开了外界所有纷纷扰扰。
谢秋寒摔在了祭坛上,睁大了眼睛——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他横躺在雕刻了太极圆盘的地砖上,定定的望着头顶的大炉子。
就那样一句话,就让他丢了魂似的,完全不记得要用真气护体,整个人跌在全是碎石的祭坛上,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可他居然还在笑。
四下烈焰裹身,可他的身躯在刺目的烈焰里也发出了温和的光。
身下太极鱼紧跟着旋转了起来,祭坛终于活了。
——生死,因果,合二为一,才是天道。
不止是法度有序,各得其所,还有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方能厘清霍乱,重开新天地。
遥远的北川,万年的冰岩化开,露出底下藏了很久很久的地表,那地表上似乎还沾了陈年的血迹,黑红一片。
一朵新芽,颤巍巍的冒了出来。
紧接着,冰河乍破,板块裂开,地底下万古沉寂的群山缓缓升了上来。
新芽在群山的最高峰上,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丝阳光雨露,昂起了头颅。
第82章
晨光洒在古旧小楼的顶上,将一点青灰色照亮了。
小楼依然倚靠着高峰,静静的矗立。
从不知晓稳重俩字怎么写的少年咯噔咯噔的闯进阁楼里,大呼小叫道:“大师兄你起来了没呀,有客人来访啦。”
谢秋寒从沉沉旧梦里醒来,被他吵的耳根发麻。
他仍然没能从那场劫里缓过神来,一连好多日都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轮着那些情景,看见烈焰把他的心上人紧紧包裹吞噬,又听见他说:我心上有你,继而死灰复燃。
大梦三生,好像人都生生老了一段岁数。
“师兄,你还没醒吗?”岫玉小心翼翼的扒着门框,从缝隙朝里看。
得,连一点回味和感受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谢秋寒揉着眉心,一招手,门随声打开,“进来,是谁来了?”
岫玉小跑进来,先不急着答他,而是一溜烟的往他床边跑过来,踮着脚抻着脖子往里看——
里面有个睡美人。
他家仙座从未如此文静、可亲,这人就静静躺在那儿,连头发都让人整理的一丝不苟,铺了半床。
他闭着眼睛,肌如瓷玉,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有点儿活气。
岫玉小声嘟囔:“仙座怎么还不醒,这都多少天了。”
谢秋寒面不改色,“会回来的,别急。”
他起身,披上外袍,看见窗外的大树枝繁叶茂,蝉歇了一宿还未开嗓,但鸟雀跃动,叽叽喳喳的,已经在吊嗓子。
转眼已然是盛夏了。
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笃信,他在无数个无人的时刻紧张、焦虑、担忧,有时好多日都不能见人,不能说话,只靠呆在这屋子里,看着云邡身上还留着的那丝活人气息来撑下去。
什么九鼎,其实是个以天下为炉鼎的阵法,中州这枚是阵眼。
伏羲摆下这样一个棋局,炼着自己的尸骨,是要把打散在各处不再成形的盘古精魄凝回来,继而唤出天道。
从云邡睁开眼睛那一刻,天道就活了,他四下行走,快意恩仇,最后被宿命推到终点,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就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