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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可都还记得,当年十三阿哥被囚禁在养蜂夹道, 就是还不到一岁的小四阿哥去看他十三叔哭几嗓子,一向正派守礼的四爷就顶着皇上的怒火帮助十三阿哥。
  凡是自觉有头有脸的,对头,不是自觉有头有脸能说得得上话的,还真没几个专门上折子严词抗议宫里按风扇,都来找“贤能、有礼、亲切……”的八贝勒。
  八贝勒,您不能任由十三阿哥这般作为。
  八贝勒,你是我们的八贝勒,最是贤明和气人。
  八贝勒,我们家里上有老母,下有稚子,可热不得啊。
  …………
  八贝勒……哈哈哈。
  今儿爷不想装好声气了。
  今儿爷也是有人心疼,有人爱护的人了。
  今儿爷也要任性一回了。
  …………
  八贝勒胤禩,今儿还真有点儿春风得意,扬眉吐气的味道,和每一个来吐口水的人,包括宗室长辈的打滚撒泼,一律郑重表示,爷也是惹不得的人。
  …………
  发生了什么?
  八贝勒你怎么了?
  八贝勒……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文儒雅。
  爷好得很,从未有过的好。
  话说八贝勒胤禩“慷慨激昂”地宣读完圣旨,定定地望着太阳下的紫禁城、皇城,内城……好一会儿,胸腔里还是勇气满满。
  静下心感受一番,没有后悔,只有痛快。
  怀抱着明黄色的卷轴慢步走下来,面对十三弟迎接他的热情拥抱,也伸胳膊热情地抱抱他这位一向耿直的十三弟。
  兄弟两个抱在一起,满满的都是鼓励和支持。
  “八哥,好样的!”这是胤祥对八哥刚刚那番举动的夸奖和认可。
  胤禩笑一笑,和以前一样的温润如玉,眼睛里却是多了一分来自灵魂深处的自信和坚定。
  “八哥一直想做一个‘完美的人’,做一个没有错处的人,符合所有道德要求的人。”
  “努力,不断努力,读书进学与人为善,告诉自己要坚强乐观,哭也是自己背后偷偷哭……可八哥现在倒是有点觉得,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顿了顿,他自己也觉得挺神奇的变化,面对十三弟认真倾听的样子,接着说道:“八哥现在就觉得,痛快,开心,不是因为其他人的所谓认可、赞美而开心,是自己想要开心,发自内心的真的开心。”
  胤禩说得不大明白,但是胤祥听懂了。
  哈哈哈笑,声音洪亮。对他八哥这个变化很是欣赏。
  “这就对了,八哥。就是黄金白银,不也有人说它们是俗物?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可不要勉强自己去追求圣人都达不到的‘圣人境界’。”
  “老百姓不都说,‘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只做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是对的,无愧于心就行。”
  “十三弟说得对。”
  如果是以往,胤禩肯定说这样做太不够委婉,有伤和气等等,可他现在就觉得,他为何一定要委婉、和气?
  “记得有一次次弘晙就说,大部分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当时八哥还认为弘晙是受到四哥的影响,心里还担心。现在想想,还真是有道理。”
  你们既然不用脑袋思考,撅着屁股对人,就算他不是四哥那样一脚踹出去,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胤祥又是哈哈哈大笑。
  “屁股决定脑袋”?这说法新鲜。
  哥俩个一起回南书房,边说边讨论这个“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
  比如有自己的屁股决定自己的脑袋的人,有别人的屁股决定自己的脑袋的人,还有那脑袋清醒但是屁股决定嘴巴和纸笔的人……
  “乍一听,确实会觉得弘晙是小孩子,说得太过‘不留情面’,可是八哥你看看,弟弟这次回京多久就发生这么多事情。”
  “改革的好处他们不知道吗?不管是范仲淹变法、王安石变法、张居正变法,不管他们有多少缺点,哪个不是实打实地给国家带来好处?那风扇,多好的事情,可他们就是要阻拦,他们没享受吗……”
  胤祥大肆吐糟,胤禩很是明确地点头,没有之前的言语不详,态度暧昧的应对。
  “别的不说,两轮车出来后,先铺上沥青路面的地方的人,进进出出骑着两轮车,不要太方便。”
  “内务府和工部对橡胶的研究也有了进展,都说去除它里面的微弱毒性后就可以使用。有橡胶安装在两轮车上,更快更方便谁都会修一修,不用养马,不用做马车,四九城的街道也好像一下子宽敞很多。”
  兄弟两个一番谈心,都觉得颇为投机,“对外政策”上也取得了一致。
  所以现在胤禩面对他“需要见”的人,就是这样一副态度。
  凭什么他大哥就能任性地犯蠢?
  凭什么他二哥就能肆无忌惮地嬉笑怒骂甚至甩鞭子?
  凭什么四哥就能冷着一张脸你们就怕得大气不敢喘?
  …………
  他也可以。
  胤禩真的决定他的可以,就算他性格已经形成,做不到大哥、二哥、四哥的样子,可也能让自己活得潇洒自在一点儿。
  有了家里人给八贝勒胤禩的“底气”,他真心觉得自己不需要怎么在乎世人的评价和目光。
  反正有小侄子在,就是圈禁了,也能出来,怕什么?胤禩觉得他现在底气足足的,晚上回到家里面对妻子,也没有以往那份不得劲儿,很是坦然自然。
  八福晋瞧着自家爷们的样子,还别说,真还挺顺眼的。
  “爷这样轻松多了,咱管不来别人的嘴巴怎么说我们,自己过自己日子就好。”八福晋觉得八爷以前活得太累,睡觉的时候也不敢放松。
  胤禩很是坦然地用茶,坦然地点头。
  “爷之前也是迷障了。总觉得家里人不重视自己,不爱护自己,要从其他人给予的认同和赞美找存在感,成就感。”
  “不光自己累,还让福晋也跟着受累。”
  家里人怎么不重视自己?
  胤禩真觉得自己挺糊涂的,钻了牛角尖。
  八福晋一愣。
  随即眼睛湿润。
  掏出拍子擦擦眼角,轻声说道:“我们是夫妻,什么累不累的。爷能想通就好。”
  胤禩心里一叹,更觉得对不住自家福晋。
  “你放心。”
  …………
  八贝勒一个人的改变,带来他整个府邸人的改变,胤祥等兄弟自然都有感觉。
  出发去蒙古的淳郡王胤祐和十二阿哥胤祹放心地出发,一众兄弟来送行,都是满满的祝福话。
  “到了蒙古,做一番大事业。七哥和十二哥‘加油’。”
  淳郡王胤祐严肃着脸没有说话;十二阿哥胤祹笑着接口,“以前不懂‘加油’的意思,现在五哥和九哥研究石油,弟弟算是明白了。”
  “‘加油’‘加油’,一起‘加油’。”
  一众兄弟哈哈哈笑,他们敢保证,弘晙小侄子说的“加油”,不是因为“石油”。
  诚亲王胤祉看看时辰,说道:“兄弟就送你们到这里,一路顺风,蒙古气候环境不适应,切记注意保重身体。”
  “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尽管来信。”
  “一定写信。”
  一伙儿兄弟愣住,却原来是淳郡王胤祐说得话,反应过来又是哈哈哈大笑。
  恒亲王胤祺乐哈哈。
  “你说你和八弟这一夏天遭的罪……”你和八弟的想法能一样吗?你还就硬生生忍着,也没想着写信求一求帮助,“不是五哥说,这有些事情,就要学会和汗阿玛告状。”
  傻乎乎地自己硬抗一个夏天,想想就想笑。
  八贝勒也笑,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或者难为情。
  “此一去,山高路远,七哥多保重。”
  胤祐看看这位和他合作一个夏天的兄弟,也算是半个难兄难弟,对八弟的能力很是欣赏,对八弟的这番变化,也让他走得更为安心。
  胤祐对八弟轻轻点一下头,转身打马而去。
  胤祹紧跟着七哥的身影,回头看一眼还在不停挥手的亲人们,一拍马屁股,追上七哥。
  胤祹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有做大事的机会,还能去苏麻喇姑玛麽的家乡看看,亲手将苏麻喇姑玛麽的家乡建设得更好,离别的愁绪并没有多少,反而是期待和兴奋多一些。
  马蹄声渐渐远去,后面跟着的大队人马也陆续出发,官道上渐渐看不到人影子,一伙儿兄弟慢悠悠地骑着两轮车回城,都问十阿哥胤俄一个问题。
  “十哥/十弟,你看七哥/七弟,十二哥/十二弟都启程了,你和二哥打算哪天启程?”
  “从十三哥/十三弟回来京城到现在,这都十天多了,还不出发?”
  十阿哥胤俄一扬下巴,“是二哥说还要准备准备,我也不知道准备什么。”
  ……哎呦呦。
  九阿哥胤禟先开口,“行啊十弟,瞧你这声‘二哥’喊得近乎的。连二哥准备什么也不知道。”
  十三阿哥胤祥也说,“是不是要拉一大波商者去?”
  诚亲王胤祉一愣,立马反应过来。
  去北方建设港口,和七弟、八弟去蒙古办学修路等等基础事务不一样。建设港口,开港做生意,最需要商者。
  “是要多准备,要有足够的银子。不过也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入秋了。”
  胤俄也知道入秋后北方太冷,“我晚上去问问二哥。”
  一伙儿兄弟一边慢慢地骑车一边聊,回来皇城后各自忙乎。还在广州的皇上、四爷、十四阿哥、小四阿哥也是忙乎。
  忙乎着收拾他们打捞上来的沉船。
  初秋的午后,皇上牵着乖孙孙的小胖手散步,望着忙乎的热火朝天的各位古董爱好家,收藏家,鉴定家等等,“昨儿个坚定出来一套定窑白瓷的茶具,张廷玉还说,这一定是皇家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