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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铅笔、钢笔……弘晙阿哥的思路被打断,拿过铅笔和钢笔开始试着使用。
  硬笔和软笔,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书写方式,这些,和西洋人用的鹅毛笔差不多。弘晙阿哥手握铅笔画出来一副他阿玛的素描图,画完后自己端详,嗯,果然是不错。
  弘晙阿哥画完图,练习大字,看小杂书……前头的甲板上众人还在闹腾,四福晋喝了几杯酒有微微的醉意,用完一碗粥洗漱沐浴压一压酒气来看儿子,催着他睡觉。
  弘晙乖乖点头。
  小鼻子翕动,嗅一嗅。
  “额涅喝酒?”弘晙阿哥眼神儿控诉,弘晙阿哥恍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在船舱里用牛奶和白水,玛法和额涅他们在举行宴会……
  儿子的“委屈”实质化,四福晋的酒意还没褪尽,面颊微微发红,哈哈笑,“喝了几杯。”
  还摸着儿子的小光脑门说道:“等弘晙长到十五,就可以喝酒了。”
  弘晙……
  长到十五才能喝酒,弘晙阿哥现在就非常好奇美酒的味道,但又无可奈何,
  突然想要快些长大的弘晙阿哥,洗漱的时候,面对他自己刚刚冒头的小磨牙,小大人一般地叹气。
  仔细地看完小系统给的有关“换牙期”的所有信息,格外知道在这个没有办法做窝沟封闭的时代,保护牙齿,必须小心又小心。
  弘晙阿哥满心期待十二岁,一口靓白牙的自己,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明天、后天,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一大早,弘晙阿哥就能见到阿玛。
  四福晋给儿子盖好被子,也高兴于马上就可以见到四爷,“弘晙快睡,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看到阿玛。”
  弘晙重重地点小脑袋,虽然阿玛明天一大早不可能出现,但是不妨碍弘晙阿哥的高兴。
  临睡前,他还在想着,见到阿玛后,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该怎么表达自己对阿玛生病的担心,对阿玛不乖乖照顾自己的生气……
  该如何让阿玛答应自己这样、那样的要求……
  怀抱着各种美好的小心愿,琢磨着要怎么一个飞奔扑到阿玛的怀里,弘晙阿哥一觉好梦。
  梦里也是阿玛无奈答应自己这样、那样的样子,开心。
  …………
  一家人,一船人都是开心,弘晙更是因为马上要见到阿玛各种激动、兴奋,亲阿玛又如何能保持平静?
  特别是他收到儿子的来信,“不裹脚的大美人”?
  四爷直觉汗阿玛和儿子遇到什么事情了,再加水师里送来的通报,四爷更是担心儿子闯祸。
  耐住性子等候,可是自从四爷收到大船队伍快要小琉球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
  四爷知道汗阿玛难得来一趟南洋,一定会在福建停留几天,还会先拐去小琉球看看,可他耐不住想要看到亲人的急躁。
  日想夜想,即将看到儿子的焦急,担心儿子出事的焦急,想要见到汗阿玛、福晋、十三弟、十四弟等人的焦急……齐齐涌上心头,和南洋的大海一样汹涌澎湃,一向稳重的四爷也冲动一把。
  四爷从广东省的广州做马车到汕头,在汕头坐船出海,因为白天下雨,海面上可视度太低影响速度,一直到亥时七刻左右,才靠近皇上南下的船队。
  知道一家人肯定都睡熟了,特别是皇上年龄大了,这个时候吵醒,估计一夜都不好睡,四爷一面让人去通知十三弟和十四弟一声,自己合衣躺下,强迫自己安心等到天亮。
  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没想到四哥会迎出来这么远,赶紧安排明天早上四哥上船的事儿,一夜兴奋的都没睡好。
  漫长的一夜,五月十三的胖月亮高挂天空,照耀一切的不眠人。
  弘晙阿哥在睡梦中气呼呼地“哼”一声,没醒来;四福晋用了酒水,夜里睡得略沉;皇上夜间起夜,用半杯白水,又重新躺下。
  五更天时分不到,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中,天色朦胧一片,城市里只有做早点的人开始早起忙乎,海面上平静无波,雾气升腾,鸟儿也没醒来。
  四爷安耐不住看到家人的急切,在两个弟弟的引领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大船上。
  皇上还没起床,迷迷糊糊的正要醒来,突然听到十三儿子惊喜的呼唤。
  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床前的四儿子,差点以为自己做梦没醒。
  胤祥和胤祯压低声音,可声音里还是激动,“汗阿玛,是四哥,是四哥。”
  皇上愣愣地看向四儿子。
  四爷跪在老父亲的床前,极力克制自己胸口的激荡之情。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汗阿玛……”四爷给皇上行大礼,人还没起身,就双眼发红,眼泪出来。
  汗阿玛偌大的年纪因为他南下,四爷是真的感动,想说是他不孝,引得老父亲担心,语无伦次,眼泪花花。
  皇上反应过来,没想到四儿子会迎出来这么远,提前也没来个信儿,父子乍然见面,当然也是激动。
  一掀被子下来床,双手扶住四儿子,眼睛湿润。
  嘴唇哆嗦,手里的温度,这张比老十三、老十四还年轻的脸,让他再次确认这是他的四儿子,不是在做梦,断断续续地说出三个字,“好……好……好……”
  安全就好,健康就好,父子再见,好。
  四爷发现老父亲硬生生收回去的眼泪,心里的愧疚和感动更甚,滚滚热泪顺着面颊而下,哭着喊一声“汗阿玛……”
  这番父子见面的场面,引得许多人落泪。不说四爷,就是远去俄罗斯的大阿哥胤禔,皇上也时不时地想起,一想起就是表情黯然,李德全这些贴身伺候的宫人们都知道。
  皇上到底是皇上,克制住自己,打量有一年没见的四儿子,皮肤白净,面色红润,瞧着身体健康,高兴、欢喜地哈哈哈笑。
  “见到就好,见到就好。有话后面说。快去见见弘晙,小家伙天天想阿玛。”皇上想起乖孙孙也不知道他阿玛来的事儿,催促四儿子。
  四爷听老父亲提起“儿子想阿玛”,更是难过,“儿子遵命。”
  …………
  弘晙阿哥一般情况下,都是睡得很好,这个时候还没醒来,等到五更天过后醒来,没有“动力”的情况下,还会赖床一会儿,睡一个香香美美的回笼觉。
  早起的赵知、魏珠、翠儿等人发现四爷上船的动静,都是惊喜非常,四福晋麻利地披上衣服出来,正好和走过来的四爷迎个照面。
  四福晋的眼泪夺眶而出,轻轻喊一声,“爷……”
  不管两个人之间闹过多少暗气,夫妻多年,想扶相助,彼此对于对方都已经是最亲近的家人之一,四福晋自打四爷出门一个人守着雍亲王府尚好,得知四爷在广东生病的时候简直是天塌下来一样。
  四爷面对自家福晋的眼泪,当然和面对老父亲不一样,还是一样的激动,却是极力绷住自己,端着一副大男人的气度。
  就见四爷轻轻拍拍福晋的手,表情“端正”,“爷离开家一年,福晋辛苦。”
  四福晋一时不做声。
  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人,泪眼朦胧中只有对方的“面色红润,没有病色,眼神清亮有神,身体挺拔如同离开京城的时候……”。
  “爷,爷身体康健……就好。”
  “……见到爷安康,真好。”
  随着话语,四福晋的眼泪到底是没有忍住。四爷心里一酸,知道福晋这一年守着家,照顾儿子的不容易,掏出手帕默默地给自家福晋擦擦眼泪。
  …………
  弘晙阿哥迷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破晓时分。
  迷迷糊糊地看清床前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做梦。
  抬手揉揉眼睛,咕哝一声“阿玛”,倒头又要睡。
  难得做梦梦到阿玛一回,弘晙阿哥要好好睡一觉。
  亲阿玛一直坐在儿子床前,看着儿子睡觉的样子,眼见儿子的反应,一时间心潮起伏,抬手摸摸儿子的面容。
  和他离开家的时候一样胖乎乎的,但是长高了一小截,还开始换牙了。
  四爷激动,他缺失了儿子一年的成长时光,可是再见面,缺并没有任何隔阂与陌生的感觉。
  这是他的儿子。
  他在福晋再次怀胎的时候就天天期待,在儿子出生后和福晋凡事亲力亲为地,亲自照顾长大的儿子。
  脸颊上传来带有丝丝凉意的触感,小系统的嘶生呐喊,终于反应过来现实弘晙阿哥,猛地睁开眼睛,大喊一声。
  “阿玛?”
  “嗯!”
  “阿玛?”
  “嗯!”
  弘晙阿哥瞪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床前的人,又是一声大喊“阿玛”,掀开被子就扑到阿玛的怀里。
  “阿玛!”
  四爷紧紧地抱着儿子,虽然缓和了半个多时辰,可还是眼睛湿润,“阿玛在。”
  “阿玛,阿玛,阿玛……”弘晙一遍一遍地喊着“阿玛”,突然“哇哇哇”大哭。
  “阿玛--哇哇哇--阿玛--哇哇哇--”
  弘晙阿哥哭得来,也不怕露出他的小缺牙了,只觉得自己见到阿玛,莫名的委屈,莫名的难受,莫名的生气……反正就是想哭。
  亲阿玛,想哭就哭。
  弘晙阿哥张大嘴巴,哇地一声。
  “阿玛--哇哇哇--阿玛--哇哇哇--”哭一声,喊一声阿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好像小溪流一样顺着腮帮子流下来。亲阿玛再也忍不住,抱着儿子热泪滚滚。
  “阿玛在,阿玛在。”
  “是阿玛的错,不该让弘晙担心,不该生病。”
  奈何阿玛越是哄,弘晙越是觉得委屈,越是哭得凄惨。
  “阿玛--哇哇哇--阿玛--哇哇哇--哇哇哇--”
  “弘晙想--阿玛--哇哇哇--”
  简直是要将他这一年来,憋在心里的想念、牵挂、担心……都哭出来。
  哭得闻者落泪,听着心酸。
  四福晋站在四爷后面又哭出来,下人们都是落泪,皇上和十三阿哥等人都是感叹不已。
  小孩儿在其他人面前一直装着懂事体贴,努力使自己高兴起来,唯有见到亲阿玛的时候,才一下子爆发出来,四爷更是一颗心碎成一片片。
  “阿玛在。”
  “阿玛在。”
  “阿玛--哇哇哇--阿玛--哇哇哇--”弘晙阿哥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哭到他自己喘不开气,呼吸噎住,眼睛鼻子红肿,还是抱着阿玛不松手,“阿玛--哇哇哇--阿玛--哇哇哇--”
  除了亲阿玛还是一如既往地哄着亲儿子,其他人……都是从一开始的心态,心酸,感同身受……到想乐呵。
  弘晙阿哥这个肺活量,这个嗓门儿,也给哭法儿……那也是大清国的独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