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善点了点头,脸色红扑扑的,开心得像是学到了什么新东西一样,我懂了,放火要烧净,除草要除根。
即墨迟短暂的无语了一下。
为什么总觉得行一善会跟着他越长越歪呢?
不出即墨迟所料,不肖片刻,隐匿在山中的魔修便接连赶来,怎么来的都有,有御剑的,有骑着灵兽的,甚至还有自己团成个球骨碌过来的。
人差不多到齐了,护山法阵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终于能让两方看清彼此的脸。
甫一露脸,即墨迟便听到了对面整齐划一的倒抽冷气声。
一边是成百上千的魔修,另一边却只有两个人。有趣的是,人多那方个个如临大敌,人少这方反而是气定神闲,随便的就跟老大爷饭后溜完了弯,准备回家睡觉似的。
但表面上看起来很有把握的即墨迟,其实并没有那么有把握。时间有限,必须速战速决,顾不得理会面前几番出言试探的魔宗长老,即墨迟偷偷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行善值余额。
因为舍身陪行一善跳天火谷的壮举,系统很大方的给了他八百行善值,再加上行一善这些年一直在外做好事,又与他有师徒之名,弄得他即使是昏迷着,也多少跟着沾了一点光,林林总总攒到了926点行善值。
开一次【破釜沉舟】,需要500行善值,余下426点行善值,可以抽出300点,换回他元婴期的修为,好歹应付一下日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事,剩下126点,则首先要花30点解锁【九重天上】第四集的超前点播,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参加二十年后的天道大会,就得提前看看天道大会上发生了什么。
余下最后96点,在系统的兑换商城中给行一善换件价值95点的元婴期道修法袍,免得行一善被万鬼宗中的冲天魔气伤到身体。
即墨迟已经想开了,之前对行一善没感觉便罢了,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些好感,就不要再哄行一善去修恶鬼道了,毕竟修恶鬼道进步虽快,过程却极痛苦。
只是这样分配下去后,可怜辛苦攒行善值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恨啊,若非事急从权,再给他74点行善值,让他凑够1000,他就能换回养神期小圆满的稳定修为!
正琢磨着,大概是见即墨迟老半天不说话,对面领头的天权长老多少有些沉不住气,捻了捻自己的白胡子,扬声迟疑道:来者何人,为何要假扮成我万鬼宗宗主的模样,开启护山法阵?
天权长老这样说,其实也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的。三十多年前的某天夜里,他见天上那紫薇星确如摇光长老所说,光芒暗淡,似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便把牙一咬,联合天枢、摇光、天璇三位长老发起反叛,杀死了一大批忠于即墨迟的魔修,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他自己也在与其他长老的打斗中受了伤,大家伙彼此制衡,谁也无缘宗主之位。
本来这样过日子也挺逍遥自在的,可是就在前几天,原本黯淡无光的紫薇星却忽然变亮,发出十分耀眼的白光,虽不比先前赤色紫薇骇人阴森,却也隐隐有复苏之相。
就因为这个事,天权长老愁得几天没有睡好觉,白花花的胡子掉了一大把,结果即墨迟今天果然就回来了。
趁宗主不在时起势反叛,其罪当诛。天权长老知道即墨迟最恨背叛,所以他在赌,赌即墨迟此时还不知道万鬼宗内发生的事,才故意装作没有认出即墨迟的模样,将真宗主说成假宗主。
天权长老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可以名正言顺出手试探即墨迟,看清他们的宗主究竟是有意归来,还是虚张声势。
若是真归来,那便立刻俯首称臣,将反叛的事推到早就被打死的天玑长老身上去,再赶紧把地牢里关着的那些人处理干净,毁灭证据,顺势将自己塑造成辛苦平叛,忠心耿耿的形象,卖一把惨就好了。
若是虚张声势,那就直接打死拉倒,打到死得透透的,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天权长老小算盘打得挺好,然而他根本不知道,此刻即墨迟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在这跟他虚与委蛇,而是在认真挑一只适合杀的鸡。
一炷香的时间有限,杀不完所有对他不忠心的猴子,却足够杀掉一只对他最不忠心的鸡。
至于在场之中,对他敌意最深的鸡是谁,即墨迟扯起一抹笑来,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默念道:呵呵。
眼见着天权长老身上红光冲天,头顶指针几乎都快往左边平躺下去了,即墨迟快乐的想道:哦,原来是这个老头子。
也挺好,万鬼宗七长老之中,某种意义上就属天权长老长得最丑,一张脸皱巴得像老树皮似的,杀了也不亏。
找到目标之后,即墨迟偏头对行一善小声道:乖,你站远一点,我带你看看什么是排面。
行一善立刻领悟到即墨迟这话的精髓,闪身退后几十丈,再看不出他在三十多年前面对那名水云宫长老假扮的魔女时,心急如焚,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行一善也想明白了,别人神仙打架,他就不要再去添乱了,或许有朝一日他自己变厉害了,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排面。
况且冲上去干什么呢,即墨迟力竭时他在前,即墨迟力盛时他在后,这不是挺有默契的么。
亲眼见着行一善后退站定,不等天权长老把话说完,即墨迟便十分肉疼的按下【破釜沉舟】,争分夺秒骤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冲向天权长老,一把掐住了天权长老的脖子。
堂堂大乘期小圆满境界的魔修,尽管受了伤,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却在即墨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别以为本座不在山中,就不知山中事。灌注了灵力的声音在山间久久回荡,仅凭威势,便令数千名魔修被迫低头跪下。
本座不过是出去一趟,为自己找点炼本命兵器的材料,尔等竟敢背叛本座,肆意屠杀同门。
随着即墨迟的话一句接一句问出,天权长老额头上渐渐显出来一块青黑色的繁复印记,一路蔓延向下,如疯长的藤蔓般迅速遍布天权长老全身,令天权长老连求饶都来不及,便不甘心的在即墨迟手中化成了一缕飞灰。
是只有洞虚境界魔修才能操控的索魂印!
天权长老死后,即墨迟看似嫌弃地扫了一眼身旁跪了满地的魔修,故意阴沉沉地道:知道本座为何要他死得连投胎机会都不剩么?
因为他是个废物!
本座不介意万鬼宗内有残杀同门的事情发生,更不介意你们想杀了本座,但是本座很介意、像他这种忙活大半天,却连本座衣角都摸不到的废物!
闻言,在跪众魔修皆噤若寒蝉,被吓得跃跃欲哭。
威势一阵大过一阵,有些修为低的已经支撑不住,捂嘴吐了血。即墨迟赶在被收走修为前的最后一刻,放出焚天鬼火,将大半个山上的草木都烧了个干净。
日后谁再想叛,要当着本座的面叛,本座念他勇气可嘉,兴许还能给他留下个全尸。但若再让本座发现,你们之中有谁是趁着本座不在时胡闹的,本座一定会让他死的比天权长老更惨、更痛,都记住了没有!?
万籁俱寂。
下一刻,几千名魔修单膝跪地,哗啦啦俯首齐声道:恭迎尊主出关!
恭迎尊主出关!恭贺尊主寻得宝物!
我等愿为尊主唯命是从!
在一片仿佛凡间皇帝登基,群臣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表忠心魔修中,即墨迟满意的笑了笑,折身返回行一善身旁,带点炫耀地问道:怎么样,够有排面么?
行一善:
排面是有了,但是师尊你为什么想不开,非得放火烧山?
20. 群魔乱舞 万鬼宗好像有点穷。
正如系统之前所分析的那样,即墨迟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以重返万鬼宗,把万鬼宗内各路妖魔鬼怪治的服服帖帖。
揍服了,接下来是收拾残局。
在数千名魔修的簇拥之下,即墨迟带行一善踏上九十九级青砖台阶,来到万鬼殿。
进殿之前,即墨迟把从系统那里换来的法袍送给行一善,亲眼看他披上,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万鬼宗中的浓郁魔气,不是行一善这种元婴期道修能受得了的。
经过三十几年的混战,万鬼殿已经被打砸的差不多了。即墨迟甫一进门,便见其中到处堆满了碎石块和木屑,窗户漏风,房梁歪斜,高台之上的石头主座更是被法术砸出一个大坑来,人坐下去,屁股大半都得悬着。
即墨迟:
该死!失算了!本来还想和行一善再炫耀一下他家大业大的,没成想出门一趟,家里房子都快被山里这群狼崽子们砸没了!
眼见着万鬼殿几乎被砸成废墟,即墨迟攥紧拳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难看。
即墨迟不高兴,跟在即墨迟身后的五名长老便要无辜遭殃,一时间被吓跪了三个。
万鬼宗七长老,各自以北斗七星之中的一星命名,分别是七长老之首天枢,管刑罚的天璇,管钱的天玑,管宗内心法秘术的天权,常年打头阵,专门负责制造各种灭门惨案的玉衡,最会出损主意的开阳,以及擅长占卜,性格古怪的摇光。
三十年恶战,算上刚被即墨迟亲手掐死不久的天权,七长老中总共死了两个,残了一个,重伤一个,轻伤三个,其悲惨现状简直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但即便是伤着,尊主发怒,除了这三十年间因为对即墨迟极度忠诚而被排挤、关押的玉衡和开阳,剩下三名长老则都跪得极顺溜,尤其是现下脑子格外好使的天枢。
今天不过年过节,天枢长老的智商还在,没有发疯病,他见站在上首的尊主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不待尊主询问,连忙火急火燎地甩锅道:尊主,我只打坏了演武道场,万鬼殿是天璇砸的。
啧!天枢你说这话都没有心!天枢长老话音刚落,跪在天枢长老身旁,右臂被斩的天璇长老顿时就不乐意了,跳起来大声嚷嚷道:难道不是你偷偷在万鬼殿内布下杀阵,引老子和摇光来这里决斗,想要一举毁了万鬼殿,顺便弄死老子和摇光?!再说、再说老子当年只是不小心把万鬼殿的地板砸出几个坑,把尊主宝座拆了的是摇光,他想换他自己的花团锦簇椅进来!
天璇长老嗓门大得像打雷,几句话喊出来,把在场众人的脑袋瓜子震到嗡声作响,老半天缓不过神来。临了,被天璇长老指着鼻子骂的摇光长老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满面委屈的哭诉道:那能怪我吗呜呜呜,我当时中了天权长老的傀儡符,头脑一片混沌,每天就只想着杀人放火、打架篡位,天权是什么德行你俩不知道?他是在借刀杀人,想要借我的力量干掉天璇,否则我就是打得再红眼,在没有听到尊主确切的死讯之前,我也不敢乱拆尊主的椅子啊!
还没等摇光这边把话说完,负手笔直站着,头顶被削去一大片头发,变成半个秃瓢的开阳长老骄傲挺起胸脯,对即墨迟抱拳道:尊主,属下早已预料到您会回来,已经差人制作了一把和原来那把石椅一模一样的椅子,正在吩咐魔仆搬来。
秃瓢开阳长老身旁,一身玄衣,模样冷酷无情的玉衡长老脸色青白,捂住心口轻轻咳嗽了一阵,虚弱道:开阳,你不要在这里装出这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万鬼宗出事,你心里根本就是想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谁最后赢了就帮谁!你故意装成重伤,与我一同被关进水牢,其实只是为了躲避外面无休止的争斗罢了!天玑的死,应有大半责任在你身上!
玉衡,你要是这样说我,我可不认。玉衡长老言之凿凿,可把开阳长老说急了,说时迟那时快,此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彼此使劲梗着脖子,活像对斗鸡,玉衡啊玉衡,你不能因为我当年没出手救你姘头,你就这样冤枉我吧?!是我不想救天玑吗!是我救不了他啊!天玑是你姘头又不是我姘头,我凭什么要耗费七成功力去为他解咒?凭你头发长的比我多吗!!!
你说这话着实可恨!听见姘头二字,玉衡长老仿佛是被戳到了痛处,索性拔刀出来,泛着寒光的刀刃直接驾到开阳长老脖子上,怒吼道:天玑不是我姘头,他是我眼里心里唯一装着的珍宝!当年天玑被天权下咒,身上骨头没日没夜的疼,我是怎么求你的?我知道只有你修炼的功法能救天玑一命,在你门前跪了整整三个月,许诺只要你救下天玑,此生都任你差遣
话在你嘴里说得轻松,但你想过没有?我如果救天玑,我自己的修为就得打折扣,我是咱们七个人里修为最差的,如果我退步了,天璇立刻就能把我给宰了!
可是如果你愿意救天玑,我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会保你周全!
放屁!你拿什么保我周全!拿一张嘴吗!你是很能打不错,但你又不是尊主,你能以一敌四吗!
你他娘的烦不烦?老子在和你说旧时的恩怨情仇,你在这里跟老子拍尊主的马屁?!
顷刻间,刚刚安静下来不久的五名长老又开始激情互殴,棍子刀子被扔的满天飞,似乎大有彼此之间不死不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