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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拯救残疾暴君 > 拯救残疾暴君 第18节
  少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但是香味仍然无孔不入。
  他捏紧了掌心,慢慢消化着那仿佛针扎一般的疼痛,不让自己失态。
  容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少年,一直到看到少年捏得手心发白、额头青筋凸起了,这才施施然地开口,“前几日,江太傅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容妃不咸不淡地将朝堂之上的事情对少年一一说了。
  她似乎和任何一个温和的姨母一样,并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点阻拦少年去南书房读书的意思。
  甚至还体贴又关心地问了几句少年在建章宫的生活如何。
  ——当然了,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因为少年现在已经疼得没有办法开口了。
  那熏香容妃提前准备了许多,足足有五个香炉都在焚烧着那股味道。
  少年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只是放在轮椅上的苍白手指攥紧,青筋暴起,因为过于用力,甚至还在发抖。
  他要用上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表现出来暴虐的一面。
  饶是他极力控制,那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却控制不住地变成了血红色。
  这种单方面的问话,一直到了日落时分,容妃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停下了话头,笑着道,“竟然这么晚了,那便留在姨母这里休息一日吧。”
  容妃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她本以为这个残废顶多撑上一个时辰就要发疯,到时候她顺理成章拿下他……奈何这个残废太能忍了,竟然足足忍了一个下午。
  “你也大了,恐怕要避嫌,姨母也不好留你,你就暂时在你兄长宫中住下吧,他过几日大典,那殿里就空了。”
  容妃这是要把少年留下来观察一夜的意思,当然了,少年是不可能拒绝容妃的“好意”的。
  玉佩里的小圆子注意到少年颤抖的手指,眼睛都红了。
  从刚刚进宫殿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说不出来。
  她当然注意到了少年暴起的青筋、极力忍耐的模样,可是她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至于生闷气的事情,早就被她忘在九霄云外了,她只知道少年这事被那香味引得毒发了,而容妃似乎仍然不肯放过他。
  让人发狂的疼痛是怎样的呢?
  五皇子疼得发了疯,要杀小太监才能控制住暴戾的情绪;
  少年疼得冷汗直冒,双眼发红,上面还坐着恨不得抽筋拔骨的仇人,忍不住了还要忍着,不能生气、不能吭声,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玉佩里的小姑娘看见了少年手指因为用力而渗出的血珠,被他藏在了大袖下面。
  她眼睛都红了。
  在被人推去大殿之前,少年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跟着他的太监。
  四下无人后,少年才极力控制着自己,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道,
  “一会儿你就待在外面,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进来。就算是我和你说的话,你也不要信,不要进来。”
  “可是……”
  少年努力控制着气息,仿佛怕吓到她,他努力和缓了声音,“听话。”
  玉佩里的小姑娘忍住了,红着眼睛小奶音都有点带着哭腔的颤音说了一声好。
  少年却不等她再说些什么,有些狼狈地推着轮椅朝那座宫殿过去。
  大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几乎是关上门的一瞬间,嗜杀的欲望爬上了他的双眼,让他双目赤红,几乎在疯狂的边缘。
  殿中的香味比容妃宫中浓郁了十倍不止。
  他努力将自己的理智拉回来,尖叫声、厮杀声、鲜血迸溅的场面却重复上演,少年仿佛重新被拉进了记忆中的炼狱里。
  嘭地一声,少年的轮椅倒地,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抓住了一只扶手,靠在桌边低声喘着气。他双目赤红的样子,此时不像个人,更像是只野兽,还是那种吓人的、恐怖的野兽,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危险无比。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充满着暴烈的嗜杀欲望,杀意渐渐地占据了少年的理智,就连他用手指攥紧了匕首,那种撕裂的疼痛都慢慢地变得迟钝了。
  姜小圆本来是待在门外边的,只是她并没有乖乖待着,而是四处绕着这座宫殿找排气孔。
  宫殿里面的异香她在门外都能闻得到,少年在容妃宫里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更何况是精心为他准备的这样一间几乎是密室的宫殿呢?
  唯一能排气的就是窗户,奈何周围都有侍卫守着,姜小圆只好试着在屋顶掀瓦片。瓦片能够掀开的不多,她用尽全力也不过是找到了三四块可以翻动的,但是这样小小的排气缝隙,显然是无法对抗满室的香味。
  姜小圆在努力搬起来一块瓦片的时候,就听到了宫殿里面传来的东西倒下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再也待不住了,顺着缝隙爬进了宫殿的房梁上。
  少年轮椅东倒西歪,身边的桌椅也被他推倒了,一片狼藉。
  奈何才听到一点动静,少年就猛地转头,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在黑暗中将匕首又往手臂上扎了一下,疼痛让他恢复了一些意志力,他低声斥道,“出去!”
  她远远地看着少年的狼狈模样,急得掉眼泪,可此时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偷偷把他身边的东西搬走,只是少年在她一动之后,就再次大声呵斥道,“离远一点!别管我!”
  少年喘息着,拼命想要维持最后一丝理智,但是大殿里面的香味越来越浓,浓到几乎将干净的空气都要压榨到极限。
  黑暗中,红色的纹路慢慢地爬上了少年的半边面庞,一直到在他的半张脸上,组成了一副妖异又靡丽的恐怖图腾。
  少年想要捏紧匕首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再也没有了力气,他只能试着去撞击自己,以保持冷静,但是渐渐地,少年低低的喘息声渐渐地微弱下去。
  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地,“别看我,别看我……”
  她有点忍不住想哭,于是乖乖地转过身,不去看他,哽咽道,“我不看你,你把刀子放下好不好?”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姜小圆急得一直在抹眼泪。
  可是此时,要怎么办呢?
  她着急地想要熄灭屋里的熏香,可是容妃子蓄意良久,她压根就找不到熏香所在,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整个宫殿上,不管是帘子、帷帐,还是木头桌子,大概全部都用带着熏香气味的水泡过了。
  于是那种气味无处不在,除非不呼吸,否则根本阻止不了。
  空气里面传来血腥味,她擦了擦眼泪,又想要去撞窗户,却发现窗户全都被封死了。连扎孔都做不到。
  她想要把少年绑住,不让他伤害自己,可是少年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靠近了,但凡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本来紧张的神经陷入更加深层次的疯狂当中。
  好一会儿,动静渐渐停了下来。
  她背着少年在房梁上坐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只能不停地刷着系统,手指都在发抖。
  小说里没有这一段,她并不知道,可是她现在很清楚,少年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突然间想起来,系统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急救按钮,只要她陷入危险当中,系统自救开关打开,瞬间就可以将攻击她的对象麻醉。
  几乎是她找到个按钮的时候,黑暗中,一双血红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这是一双极为漂亮、却看不出来任何人类情感的双眼,像是带着纯粹的恶,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少年仿佛是恢复了冷静,他慢慢地靠着墙壁坐了起来,妖异的半张脸藏在了黑暗中,仿佛回忆了一会儿,很轻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我死之前,我能见到你么?”
  他声音很低,像是恶魔地低语,又带着一丝颤抖,“我想看看你。”
  躲在房梁上的小姑娘浑身颤抖,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
  她想起来了少年之前和她说的话。
  她不知道红鸠毒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她已经隐约猜到了——醒过来的不是那个她陪了很久的秋秋,而是小说里面的那个暴君。
  秋秋说,不要进来,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但是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少年,她擦了擦眼泪。
  她害怕麽?她当然害怕得要命。
  可是她想起来了,少年说过,自己宁愿死也不想变成一个疯子,要是这一次挺不过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说里的那个暴君,明明功成名就、大仇得报,却永远活在解脱不了的痛苦当中,不到三十岁就葬身火海,最后在火光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可是那是秋秋呀,是现在的少年,还不是未来的那个暴君,他会耐心地听她讲故事,也会给她做好吃的,他是温柔且沉默的,这样的少年,怎么可以变成日后那么可怕的样子?
  此刻的少年,真真切切地从“小说反派”、“任务对象”这两个平板的标签里面跳了出来,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想起来了他的时候,再也不是任务、反派暴君的这样干巴巴的标签,而是具象成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如同冰雪消融的模样。
  只要……只要他攻击她,就会被麻醉,秋秋就没事了。
  许久之后,那小奶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点儿的哭腔,“好。”
  她含着眼泪,出现在了那个形容可怖的少年面前,抬起了头。
  “你低头。”
  那样昳丽得像朵罂粟花的少年低下了头,他歪歪头,“你在哪里?”
  “你再低头看看。”
  足足一分钟的安静,本来还怂怂的小奶音突然提高了一点,“你认真找找!”
  长发的少年终于在自己的衣摆上,发现了一只小家伙——
  到底有多小呢,大概就是趴在他衣摆上,如果不仔细看,会觉得这是个挂件;如果仔细看,会觉得这真的是个挂件。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双目赤红,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但是架不住人长得太好看了,有种癫狂艳丽的靡丽感。
  “这么小呀。”阴郁的少年此时很不对劲,他歪歪头,长发垂了下来,只是他背后的手中那把匕首泛着寒芒,不知道何时已经沾满了自己的血。
  “你不记得我告诉过你,让你离我远一点,怎么不听话呢?”
  他让你离他远点,怎么不听话呢?
  凤眸里全是嗜杀欲的少年心里这样想着,将那只小可爱拎了起来。他此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野兽,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充满着暴烈的嗜杀欲望,让他看起来仿佛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双带笑的凤眸里面全是冰冷的杀意,整个人都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鲜血蹭了一些在他的面容上,让他看起来带着某种冰冷的兽性。
  那视线里,全是纯粹的恶意。
  看到这样的他,肯定吓坏了吧,说不定还要用那种厌恶又害怕的眼神看着他……
  恶鬼兴奋又饶有兴趣地想,要怎么杀了她才好呢?
  那只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姑娘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恶鬼这才发现,那双圆溜溜的漂亮眼睛里面,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便一直满含着亮晶晶的眼泪。
  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她用自己小小的脑袋,在他充满恶意的视线里朝他凑近
  ——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梁。
  小心翼翼地,仿佛是怕弄疼了他似的。